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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兒……你就這樣恨我嗎?”
“是!我恨你!恨之入骨!”
他沒說話,憋著似得。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睛都紅了,看著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你可知道,你母后最愛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不知道!我不懂!”
“你看這是什麼……”蕭彧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張紅色的小肚兜,慢慢地他攤開了這張肚兜,裡面卻是一隻幾乎和我手上一模一樣的白玉手鐲。
我腳步越來越慢,好像是害怕去觸及到了什麼,甚至在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動著沉重的腳步,看著他如刀削一般堅毅的輪廓,那雙眼睛顯得那麼茫然,緊閉的唇,似乎在僵持著什麼。
我顫抖地接過那張小肚兜,又看又看,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他與母后的定情信物,而那個肚兜上繡著的字讓我感到渾身無力,除了我的生辰八字外,還繡花我們三個的名字,而這繡功一看便知道是母后親手繡上的。
我想起小的時候,母后對我是很嚴厲,可父皇下了朝,就會來陪著我和皇兄玩,而她就微笑著看著我們,臉上始終是溫柔如水的笑容。
怎麼回想,他和父皇之間都是伉儷情深,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父皇的不是,直到她去世,父皇也從來沒有說過她半句不是,甚至沒有再選過妃子,他心裡只有對母后深深的懷念。
怎麼回想,那些記憶都是溫暖的。
母后——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的腦子嗡了一聲,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脖子都硬了,半晌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你為什麼有這個,怎麼來的?”
蕭彧看著我的情緒平靜了些,眼裡閃過一絲痛楚,道:“這鐲子是我和你母后的定情信物,原本是一對,若雲生下你後,便託人把這個稍給了我,你看……和你手上戴的那個是不是一樣的?”
我的臉還是很平靜,全身的姿勢甚至一點都沒有改變,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刻,我的心幾乎跳得要炸裂開了一樣,再也無法言語。
我想不通,我想不懂,母后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為什麼要背叛父皇?她為什麼要將我生下來?
我……我是個野種!原來我才是野種!
我垂下了眼簾,目光落在鮮紅的被褥上,還有繡有鴛鴦的枕頭,突然感覺這樣的紅撕痛了我的五臟六腑,我突然害怕看見這樣的紅色,不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著我,慢慢朝著梳妝檯靠近,感覺神思恍惚了起來。
“嫣兒,你怎麼了?你要幹什麼?”身後響起蕭彧急切的聲音。
我順手開啟那個小抽屜拿出一把剪刀,瘋狂地衝到床邊,用力地刺破枕頭,後然將被褥剪得稀爛,不停地剪、不停地刺……
蕭彧立刻抱住我的腰,低呼道:“嫣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我掙扎著,毫不留情地剪著床上的東西,紅色的碎緞伴著白色的棉絮紛紛落下,漲滿了我的眼簾,床上一片凌亂,如同我自己的心一樣,永遠也整理不好了。
他趁勢奪走了我手中的剪刀,用力地將我抱在懷裡:“嫣兒,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切,但是,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你不要嚇我,好嗎?”
躺在他的懷抱依然感覺不到溫暖,我整個人都在他懷裡抽搐了起來,眼裡卻乾涸得沒有一滴淚,驀地感覺到欲哭無淚的悲哀。
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到西梁我將面對的竟然這樣的局面,好像比我在北魏時還要痛苦而迷茫,突然間,我好後悔自己的決定,為何不留在北魏,留在元子修身邊。
“嫣兒,你不要怕,父皇會好好愛你,你依然是西梁的公主!”
“不——我不是公主,我是野種!”
“不許胡說!”
“你也不是我的父皇,你是反賊!”
蕭彧緊鎖著眉頭,吸了口氣,眼裡閃過一道複雜的光,然後低著頭,沉思了片刻,說道:“想知道你母后是怎麼死的嗎?”
我在他懷裡僵了一下,沒有出聲,他長嘆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生下了你,若雲覺得愧對了他,所以……她一直鬱鬱寡歡,直到你十歲的那一年,你母后終於一病不起,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也不願意承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服毒自盡……”
說到最後,蕭彧有些哽咽了,可是他的傾訴,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驚喜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