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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下)
方老爺面色平靜,目不斜視的品著茶水,假裝沒看見方錚投過來的極其幽怨的眼神,心中卻是頗不平靜,人越老越丟不起臉,更何況方老爺還是金陵城裡有頭有臉的大富豪。所以方老爺撒了謊,無它,面子而已,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身家數以千萬計的商號大東家,怎能容得別人說他兒子乃不學無術,敗絮其內的紈絝子弟?縱是別人當他面不說,可方老爺也受不了那種譏諷嘲笑的臉色。
面子這個東西虛無縹緲,有可時候是真的看得見摸得著,身處方老爺如今這個位置,感受更是比一般人深刻許多。
所以陳夫子開口一問,方老爺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搶著幫方錚回答了。話都落了音,方老爺才後悔,作為商人,方老爺這輩子必然說過無數謊話,但今日說的這個謊,毫無疑問是最容易被拆穿的,這令方老爺心中忐忑不已。
此刻他的想法跟他那寶貝兒子想的一樣:萬一這陳夫子興致上來,當場考量方錚的學問怎麼辦?
倆父子比誰都清楚,生員只是戴在頭上的一頂帽子而已,這頂帽子就像一個氣泡,輕輕一戳就破滅,學問這東西取不得巧,也沒有捷徑,朝夕苦讀之功,少一丁點兒別人就能看出深淺來,更別說這位方大少爺連字都識不全,一張嘴便得露出馬腳。
於是,兩人面對面坐著,心中都惴惴不安,只盼陳夫子趕緊端茶送客,回去的路上再好好互相埋怨。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果然,陳夫子不負眾望,眼含期待的道:“既是如此,我來考考你,經義之類的太深廣,今日就先不說,我出個對子,你來對,如何?”
如何?我能說不嗎?方錚哭喪著臉,老爹是不是存心想看我出糗啊?你兒子出糗對你有什麼好處?還生意人呢,盡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破事兒!
想一想,乾脆心一橫,大不了我就說前陣子摔壞了腦袋,以前學的東西都不記得了。反正老爹在場,丟臉也是他丟臉,誰叫他陰我來著,我也讓他丟一次臉,這才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方老爺卻是神色頗為尷尬。怕什麼來什麼。眼下這可如何是好?自己兒子肚裡幾兩貨色。他最清楚。喝花酒玩姑娘他是個中翹楚。從小到大連書都沒怎麼摸過地人。怎麼可能會對對子?
不是拜師麼?怎麼拜出這麼個景象來了?按習俗來說。陳夫子只需收下方家地禮品。然後不鹹不淡地溫言勉勵方錚幾句。最後端茶送客。這事兒算是齊活了。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乾脆就讓這孽子承認自己大字不識多好。也省得父子二人背個“誑語”地名聲。
方老爺年紀老了。對自己這張老臉愈發看得金貴。聞言要對對子。頓時嘴一張。打算將這事給岔過去。
誰知方錚已經打定主意。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大不了學對穿腸那樣吐血而死。
他沒給方老爺打岔地機會。搶著道:“如此。便請夫子出題吧。”
方老爺肩膀一垮。懊惱地閉上眼。倚在太師椅地靠背上。實在不忍心看兒子接下來張目結舌地窘態。你們愛咋咋地吧。老夫眼不見心不煩。
陳夫子望著牆上掛著的孔聖畫像,沉吟了一會兒,道:“聽好了,我出‘昨夜敲棋尋子路’。”
方錚聞言眼睛一亮,咦,這對聯哥們好象聽過呀。怎麼在這個時代,還沒人出過這個對聯嗎?哇卡卡,作弊器,金手指,穿越的生活是多麼的美好呀,以後本少爺又多了一個稱號:才子,方大才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方大才子。誰叫得大聲,賞!
讀大學中文系的,對中國的古詩詞和對聯方面肯定不陌生,方錚上大學時讀書不算太認真,可多少也受了些薰陶,看過幾本正經書,什麼“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之類的還是知道一點。當然,方大少爺更瞭解的是《金瓶梅》之類的純學術性言情小說,經常研究到廢寢忘食的地步,至於研究過後有沒有拜託五姑娘幫忙消消火,這便不足為外人道了。
陳夫子出的這個對聯,正好在方錚所知不多的知識範圍內。不得不說,這廝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陳夫子出的是個雙關聯,這個上聯中的“子路”包含兩個意思,一是棋子的路數,二是孔子的弟子,其中有一個正好也叫子路。
方錚回憶了一下,馬上就有了答案,裝模作樣沉吟了一會,朗聲道:“學生對‘今朝對鏡見顏回’。”言罷得意的伸手輕拂方巾,看似飄逸,實則風騷。
這也是個雙關聯,其中“顏回”也有兩個意思,一是真實面貌,二是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