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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逐開怪蛇,隨手抓上兩件珍寶再出來,總不能身入寶山空手而回,這貪念一起,早把他祖師爺當年立過的誓忘了,卻又看出情形不對,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我和索妮兒帶著張巨娃逃到此處,累得喘成了一團,驚魂未定,話也說不出了,還沒顧得上告訴二老道,後半截墓道突然垮塌下來,整個讓淤泥埋住了,二老道站得位置靠裡,在那伸著腦袋往裡看,發覺墓道塌陷為時已晚,我眼瞅著他讓泥石埋在遼墓之中,拿倒斗的行話說是“土了點兒了”。
我和索妮兒用力將張巨娃託上盜洞,轉頭看見二老道被活埋,心中均是一寒,可我們立足的地方,已經快讓淤泥沒過了膝蓋,只得爬出墓道,耳聽西風嗚咽,眼見黃草連天,白雲當空,之前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好像從沒發生過,只有沼澤裡咕咚咕咚的冒著泡,那是古墓沉入泥沼深處的動靜,沒多會兒也不見了,山下僅剩半段被淤泥塞滿的墓道。
經過這些事,我深知瞎老義所言不虛,盜墓取寶起了貪念準要人命,那二老道也算有些手段的盜墓賊了,只因一念之差萬劫不復,我們也險些送掉性命,張巨娃臉上的皮肉掉沒了,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幸得索妮兒找來一些菩薩草,給張巨娃裹好傷灌下藥湯,吊住一口氣得以不死,我和索妮兒架著他一步步往外走,走到半路上,朔風夾雪直撲人面,不到片刻,已是漫天皆白,自古道“胡地六月便飛雪”,這話是一點不錯,我們沒有禦寒之物,只得加緊趕路,在天氣變得惡劣之前,終於走出了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草海,把張巨娃送到諾敏河的一個屯子裡將養。我將二老道給的錢和在墓門上摳下的鎏金銅疙瘩,全留給了張巨娃,又找地方給二老道燒了些紙錢,超度這老賊一場。
回到林場之後,索妮兒不敢跟她爺爺隱瞞,進老溝盜墓這件事讓土地爺知道了,老頭吹鬍子瞪眼地數落索妮兒,還輪著棒子要打她,我只好把事情攬在自己頭上,但是我也怕土地爺的倔脾氣,藉故先回家一趟,想等老頭子氣兒消了再說,返程火車從一個林場附近的小站出發,告別前來送行的索妮兒,我一個人坐在車廂裡若有所失,悶極了無聊,翻看手頭的一冊舊書打發時間,那是二老道祖師傳下的陰陽寶笈,內容不止山形水勢陰墳陽宅,也有入地尋龍算命解夢之類,二老道被活埋在炕沿山古墓,可他這本祖傳陰陽寶笈還放在外面,我在他揹包中找火柴時翻了出來,我想帶回去給瞎老義,之前未級細觀,坐在火車裡才有機會翻閱,我先看了看那些所謂的風水形勢,這跟瞎老義說的並無太大出入,只不過多了圖解,看起來更容易領悟,等翻至道家解夢的部分,我立刻想到了老溝古墓中的壁畫。
我在火車上反覆看了幾遍道家解夢的秘訣,可是壁畫中薩滿神女莽古在一千年前做過的那個噩夢,根本無解,這次聽信二老道的鬼話,去炕沿子山老溝盜墓,實在是倒黴透頂,事後想起來,也要怪自己草率魯莽,但是敢做就要敢當,沒什麼可抱怨的,又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怎知這千年的噩夢才剛剛開了個頭,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面。
第四章 通天黃泉
兩千年前伏牛山通天嶺的氣候溫暖潮溼,到處覆蓋著森林,到後來水土流失,連山貓土狗也不多見了,僅剩下荒山野嶺,途中除了山就是山,還都是形同墳崮的禿山,群山連綿起伏,有如一座座巨大的墳丘,一直延展到天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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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一年的北京,悶熱少雨,塵土卻很大,黃乎乎的天,灰濛濛的地,很少見得到晴空,據傳明朝末年,李闖王進北京,出了一句民諺:“天灑黃,動刀兵;地蒙塵,走人狼。”人狼者,意指人中之狼,兇徒也,如今雖說海內平定,沒有戰事,可酷暑時節出現反常的沙塵天氣,也不像什麼好徵兆。
我在從火車站回家的路上,看見這灰黃的天地,已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心裡說不出的怕,又不知在怕什麼,到家一看,瞎老義已經不在了,是前一天走的,我沒能見上他最後一面,往常瞎老義的身子骨就不好,眼神兒也不大行,卻有很多常人不及之處,比如誰帶來一枚翠玉扳指,瞎老義先拿鼻子聞一聞,再用手摸一摸,頂多伸出舌頭舔一下,便能說出扳指的年頭,也說得出是墳裡埋的,還是家裡傳的,幾乎沒錯過,要沒這兩下子,又怎敢在鬼市上換取燈兒打軟鼓?當年,在古董行裡提起瞎老義的字號,沒有人不服,他這輩子存下不少珍寶,可惜大多毀於文革,僅是吃烤肉用的鐵炙子和狼皮褥倖免於難,還有一路墓道石的買賣,在瞎老義臨走前有過交代,他將這些東西全留給我了。
瞎老義雖然去世了,但是人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