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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刃口,他握在手裡沒有比劃,沒有瞄準,掄開胳膊就劈,每個柳條蹲只劈四下,一個疙瘩瘤丘、光滑堅硬的狗頭蹲,隨即就分成了八瓣,而且每一瓣大小都差不多。然後他用手一塊塊地從土裡拽出來,裝進自己筐底,再把摟到的乾草塞在上面。
看看天不早了,他卸掉大耙,掛在扁擔的一頭,將扁擔的另一頭伸進裝有大半下乾柴草的荊條筐,橫肩挺腰,扁擔輕輕鬆鬆、顫顫悠悠地呼扇起來,撥頭往村裡走。快到村口時路過一塊去年的紅薯地,看見有個女人在用叉子刨地,顯然是想揀到一塊半塊去年收穫時丟下的紅薯。她弓腰撅屁股地一下下刨得很快,越刨不到就越不解氣,越不解氣就越刨,像瘋了一樣耍著叉子拼命拿土撒氣。離近了看清是韓二虎的媳婦,村裡人背後喜歡說她二二虎虎,少個心眼,這都晚三春了,準是連個紅薯毛也刨不到。郭存先放慢腳步,卻仍然擔著挑子跟她打招呼:“二虎嫂子,還刨的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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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耙(2)
二虎家裡的很不情願抬起臉,嘴角、頭髮梢和藍褂子大襟上都是土,神情發擰,眼睛慄慄棘棘:“我就不信紅薯地還能收拾乾淨,怎麼不得丟下個一個倆的!”
“別白費這瞎力氣了,這塊地都叫人翻過三百六十遍了,別說是紅薯,你看看連紅薯葉子都早被揀光了。”
二虎嫂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摔掉手裡的叉子:“大兄弟,不滿你說我現在倒了血黴啦,結婚這麼多年,天天盼著能有個孩子可就是懷不上,偏趕上沒飯吃的時候,這個倒黴孩子來投胎了,想出去要飯二虎不讓,怕折騰掉了,可呆在家裡又沒有吃的,不吃東西孩子怎麼能長啊!”
郭存先只好放下挑子,到地裡拉起二虎嫂子,然後揀起叉子塞到她手裡,領她走出紅薯地:“回家吧,天無絕人之路,別人能過你就能過。跑到地裡這麼瞎折騰,刨不著紅薯再把肚裡的孩子折騰出毛病,那二虎哥就能饒得了你?”
他一伸腰又挑起擔子,陪著一塊往村裡走。
西天還剩下一抹殘紅,郭家店若明若暗,昏昏沉沉。按理說這正是羊回家、雞進窩和豬叫食的時刻,家家戶戶都在做晚飯,已經做熟了飯的人家,男人和孩子們也喜歡端著飯碗到大街上或蹲在門口吃,邊吃邊跟鄰人扯閒篇……傍晚的農村是最熱鬧、最溫馨的的時候。而此時的郭家店,竟看不到炊煙,大街上連豬羊雞狗的影子都看不到,也很少碰到走動的人。整座村子孤孤清清,一片死寂。
郭存先拉大耙時出的一身大汗已經落下去了,被晚風一吹身上還有點涼嗖嗖的。但心裡似乎更冷,前心貼著後心,胃裡彷彿也有一隻耙子在撓來扯去,不免有些氣哼哼的:“這些人真是窮慣了、餓癟了,即便沒有飯可做,也要弄把柴禾放到灶坑裡燎一燎,讓房上的煙筒冒點菸,讓家裡有點熱氣。那才像個村子,像個過日子的樣子!”
二虎嫂子沒有搭腔,低著頭竟自回家了。郭存先還要拐個彎才能到自己的家,在路過大隊牲口棚的時候,意外地碰到兩個孩子拿著秫秸杆,墊起腳尖狠命地往牆上捅。郭存先好奇,揚臉看看山牆,上面什麼都沒有,於是發問:“你們在捅鼓嘛?”
兩個孩子突然停下手來,卻也不想告訴他是在幹什麼。他更仔細地往牆上看,發現了一塊嵌在牆角上的黑瓦碴,再問:“你們想捅下那塊瓦碴?”
其中一個叫大發的小傢伙開口了:“斧子哥,那可是我們看見的,你不能搶。”
“那是嘛?”
“紅薯幹。”
“哦!”郭存先恍然大悟,去年過共產主義的時候,誰越能糟踏東西誰就越像進入天堂的樣子。孩子們從大食堂裡拿出蒸熟的紅薯,當飛鏢一樣砍著玩兒,有些像糖罐一樣稀軟的就往牆上砍,看誰砍得高,能粘得上。當時在牆上粘得牢固的,已經成了石頭一樣硬的紅薯幹,今年一捱餓可就成了寶貝,早就被人都搶著剷下來吃了。不想在這牲口棚的山牆上角最不起眼的地方,竟還藏著一個小紅薯尾巴,被這兩個幸運的小傢伙找到了……人一餓了,兩眼就光踅摸能進嘴的東西。
郭存先放下挑子,抽出扁擔,三下兩下就把那塊小紅薯尾巴捅下來了,大發先搶到手,不顧上面的泥巴,一把就送進嘴裡。另一個孩子水昌不幹了,叫喊著撕打大發:“這是我先看見的,咱倆得平分!”
紅薯幹太硬,也太小,大發吐出來一點用手捏著使勁咬,卻怎麼也分不開,水昌瞅冷子奪過來放進自己的嘴裡,大發又不饒了……郭存先給他們打圓盤,先問水昌:“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