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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新娘抗禮不從的話來,親友們有的感到掃興異常,有的又如釋重負,各自懷著不同的心事,又退回書房來了。他們對於今天街上發生的事情,心裡也感到蹊蹺,覺得其中定有緣故。但究竟事出何因,則是他們誰也無法料測的。玉帥在他們眼裡,乃是朝廷屏障,國之干城,德高望重,威厲嚴明;玉嬌龍在他們心中,則是瑤臺謫降,國色天姿,一代尤物,孝烈無雙。玉府父女,在京華豪門望族中,都享有無可非議的聲譽,誰能相信一個亡命的浪蕩漢子竟會與玉府侯門有什麼瓜葛。但事情畢竟發生了,而那個彪悍粗野的漢子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九門提督的千金攔輿撒野,捲簾示辱,甚至將天子的門生魯翰林拉下馬來,摔成癱廢。若非出於深仇大恨或積怨奇嫉,豈能做出這等事來!
這真使那些親友們感到迷惆和不解了。他們只希望京城九門兵馬以及提督衙署捕快能迅速將那肇事的漢子捉拿到案,那時,一切真相都會大白。因此,他們陪守在魯翰林身邊,雖搜尋枯思,說了不少寬慰勸告之詞,卻都是些既不解痛也不止癢的浮泛話語,並未給魯府分去半分憂愁。
眼看已經天黑,魯老夫人命人在書房內擺下兩桌酒筵,親友們一邊飲酒,一邊閒話一些朝野瑣聞,酒餘耳熱,談興漸濃,一直籠罩著不祥氣氛的魯府,這才略略增添了點兒喜慶之意。正當親友們談得鬧熱時,突聽得伺候在書房門外的幾名丫環一聲驚叫,隨即使見一位身軀奇偉、敞胸挽袖的彪形漢子闖進房來。眾親友被這突然降臨的不速之客愣住了,一個個像呆了似的望著他。那漢子圓睜雙眼,滿臉怒容中,帶著一種激昂慷慨之色,他兩手叉腰,昂然而立,把眾親友環視一遍後,發出一種沉鬱的聲音說道:“我是來找魯翰林算賬的,與諸位無關!”說完,邁開大步直向魯翰林床前走去。眾親友中,有的雖已明白過來,知道這就是午間在街上攔轎尋釁的漢子,可懾於他那威猛彪悍的氣概,誰敢前去攔他,只限睜睜看著他向魯翰林逼去。那漢子走到魯翰林床前,用手指著他喝道:“你憑什麼要強娶玉嬌龍為妻!是你那頂壓人的紗帽,還是你那一肚酸腐的文章?”
魯翰林大張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呆望著他。接著,只見他嘴唇又是一陣張合,費了好大的勁,才只說出一個“你……你……你”來。
漢子臉上露出十分憤懣而厭惡的神情,伸手抓住魯翰林的衣領,把他從床上提了起來,說道:“你把玉嬌龍藏到哪裡去了,我要問問她,她如心甘情願嫁你,由你娶去;她如不是心甘情願,你休敢動她一根毛髮!”說完,將手一甩,迴轉身,大踏步出房去了。
再說玉嬌龍房裡,直到天黑以後,才由一個丫環送來一盤面點。那丫環小心翼翼地將麵點放到桌上,只說了句“請新少夫人用點”,便退出房外去了。玉嬌龍仍默坐燈前,未予理睬。香姑卻走到桌前,往盤內看了看,含諷帶趣地說道:“我不信翰林老爺平時吃的竟是這樣的麵點。若是這樣,他就長不出那樣大個肚子來。”說完,她順手端起一碟炸卷,送到玉嬌龍面前:“小姐,你還是將就用點吧,這雖不如咱府裡做的合口,可也比在留村時吃的強多了。”
玉嬌龍:“香姑,我真的不想吃,也一點不餓,你自己吃吧。”
香姑:“他們也不多送一份麵點來,又不見有人來帶我去吃飯,我這個陪房丫頭好像變成護法菩薩了。”
玉嬌龍不由想笑,卻笑不起來,只瞪了香姑一眼,說道:“都到什麼境地了,還那樣滑舌。”
香姑:“我這個人呀,從小就在逆境里長大的。我啥也沒有,就啥也不怕。不像你瞻前顧後,自己挽些圈圈來套自己。我要有你那身本事,我早遠走高飛自由自在了。”
玉嬌龍有些動容了,眼裡忽然閃起一縷亮光,略帶傷感地說:“別說了,香姑。這是命。已經走到這步境地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香姑放下碟子,探身往門外看了看,又忙靠近玉嬌龍身邊,低聲說道:“羅大哥既然還活著,你就不該由命,就不該聽魯家的人擺佈。”
玉嬌龍感到心裡一陣煩亂,她默然片刻,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和你不同,我是身不由己啊!”她停了停,又沉痛地說道:“我父親這時不知氣惱成什麼樣子了。”
香姑也明白,這確是壓在小姐心上的一座雷峰塔,祭不倒這座雷峰塔,出頭也就難了。可誰來祭呢?香姑也覺茫然了。
玉嬌龍和香姑都沉默下來,房裡又陷入一片寂靜。
街上隱隱傳來二更鼓響,香姑已耐不住一陣陣襲來的倦意,她便移過身子,緊靠在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