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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張清兆醒來,匆匆洗漱完畢,就催促母親快點動身。
母親把小孩包好,抱在懷裡,跟張清兆下了樓。
“媽,他昨晚是不是哭了?”
“他安安靜靜睡了一夜,沒哭哇!”
張清兆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醫院,張清兆停好車,從母親懷裡接過孩子。
“媽,你在車裡等我。車門壞了,你看著車。”
母親點了點頭,說:“你小心點啊!”
走進門診樓之後,張清兆低頭瞟了懷中的嬰兒一眼,那冷冷的眼神一點不像一個父親,就像看路邊一條髒兮兮的小狗。
這個嬰兒不哭不鬧,靜靜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他臉上的皺紋似乎少了許多,不過仍然很醜,像一個古怪的動物。
張清兆越看他越生疏,絲毫找不到血緣相連的感覺。
大清早,醫院裡沒幾個人。張清兆掛了號,來到兒科,讓醫生開了一張驗血的單子,然後到收費處交錢。
他站在視窗前,把手伸進牛仔褲的右後兜,摸出了那張百元面值的人民幣,同時他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那個嬰兒一眼。
他的眼睛依然閉著。
張清兆把錢從視窗遞進去。
收費員在電腦上“噼裡啪啦”地敲了一陣子,看了看張清兆手上的錢,說:“喲,對不起,我這兒現在換不開,你拿一張小面額的好嗎?”
張清兆惱怒地說:“這麼大的醫院換不開一百塊錢?”
“實在對不起,我們剛剛上班,要不你等一下吧——下一位!”
張清兆不想抱著這個嬰兒等下去,他氣呼呼地掏出了兩張十元票,把錢交了,然後來到化驗室。
有幾個人在等著驗血。
排隊等待時,張清兆再一次低頭看了這個嬰兒一眼。
他還在睡著。張清兆用被角把他的臉蓋上了。
終於排到他了。
那個矮個子護士看了看他懷中的嬰兒,又看了看張清兆,有些擔心地嘀咕了一句:“這孩子太小了吧……”
他說:“沒關係,你來吧。”
護士一隻手拿著柳葉刀,一隻手小心地拉過了嬰兒的手指。柳葉刀和嬰兒的手指比起來,顯得很粗大。
張清兆真切地看到,刀尖還沒有捱到嬰兒的手指,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張清兆打了個冷戰,把眼睛望向了別處。
過了一會兒,護士直起身來,說:“完了。”
張清兆轉過頭來,那嬰兒正靜靜地看著他。
他竟然沒有哭。
採完了血樣,張清兆用藥棉輕輕捏著嬰兒的手指,護士說:“十分鐘之後到視窗取化驗單。”
張清兆就抱著他出去了。
嬰兒一直在襁褓裡看著他,黑亮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張清兆不再看他,快步走出門診樓,來到車前,把他交給了母親。
“沒問題吧?”母親問。
“沒問題。”
“你還去幹什麼?”
“你等一下,我還得去取點東西。”
張清兆轉身回到了門診大樓。他在大廳裡轉了一圈,看看錶,時間快到了,就走向了化驗室。
他的心突然“怦怦怦”地跳起來,越朝前走跳得越厲害。
到了化驗室視窗,他和另外幾個患者一起擠著翻看化驗單,終於找到了。
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血型:AB。
AB。
現在已經清清楚楚地證明了,這個嬰兒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不是他的。
這有兩種可能:
第一,這個孩子就是冷學文。他投胎到了王涓的肚子中,像噩夢一樣成了這個家庭的一員;
第二,王涓出牆了,給他懷了一個別人的種。
張清兆不相信王涓是那種人。
他把母親和嬰兒送回了家,自己並沒有回去。
他開著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兜著圈子,心裡一直想著血型的事。沒想到,今天的生意還特別好,接連拉了幾個乘客。
中午的時候,他肚子餓了,這才想起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就來到馬路邊的一家麵館,填飽了肚子。
他剛上車開走,傳呼機就響了。他把車停在一個公共電話旁,下車回電話。
是郭首義。
“張清兆,我搞到了冷學文出生時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