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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
“剛才我到山坡上觀察了一下——那棵樹下的草很高,很荒,有一堆石頭,肯定是上吊的人事先撿來的,他把那些石頭高高地壘起來,踩著它們,把脖子伸進了樹上的繩套裡……我發現,最上面的那塊石頭不見了。”
“你是說……”
“那塊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石頭,就是那個上吊的人死前蹬開的石頭。”
尹學軍的脊樑骨一下就涼了——剛才他摸了它!
曉曉和姜春梅都看他。姜春梅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不安地問葛冬:“我沒有碰著它吧?”
葛冬搖搖頭。
此時,尹學軍萬念俱灰。
曉曉小聲說:“學軍,別想了,不會有什麼事……”
葛冬也說:“是的,不會有什麼事,那只是一種迷信說法。我們走吧。”
四個人繼續朝回走。
那個黑洞洞的隧道已經消隱在沉沉的夜色裡,看不見了。低處,紅紅綠綠的燈火閃爍起來。
尹學軍突然停下來,對葛冬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守山人,對不對?”
第五章
衣 服
姜春梅和曉曉看了看尹學軍,又看了看葛冬,不知道什麼意思。
葛冬毫不掩飾地說:“是的。本來,我想回去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比如手錶之類,可是什麼都沒有,我就把他的衣服扒下來了。”
姜春梅皺了皺眉。
尹學軍想了想說:“咱們得報案。”
葛冬似乎不願意和警察打交道,他說:“要去你們去,我不去。”
尹學軍說:“不,我們四個一起去。”
葛冬沒有堅持。
他們回到縣城,直接來到了公安局刑警大隊。只有一個警察值班,他認真做了筆錄,然後打電話又叫來了兩個警察。警察希望幾個學生能給他們帶路。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終於,葛冬說:“我一個人去吧。”
葛冬和警察鑽進了一輛警車,漂亮的警燈閃爍起來,同時拉響了警笛,開走了。
尹學軍和兩個女孩站了一會兒,姜春梅說:“我們回去吧。”
尹學軍說:“回去吧。”
從公安局到美術學校不太遠,一路上,尹學軍始終沒說話。
曉曉隔著姜春梅,小心地看了看尹學軍的臉色。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的臉色很難看。
三個人回到學校,走進了宿舍樓。男生宿舍在三樓,女生宿舍在一樓。已經熄燈了,樓道里一片黑暗。
姜春梅說:“用不用我倆陪你上去?”
尹學軍猶豫了一下,說:“不用。”
然後,他一個人朝樓上爬去。
這是一座舊樓,只有十幾個住校生,顯得很空曠。他輕輕走上二樓,朝兩旁戒備地看了看,樓道黑糊糊的,盡頭的兩扇窗子滲進黯淡的夜光。
他繼續朝上爬。到了三樓,他首先朝左邊看了看,樓道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接著,他又朝右邊看了看,頭皮一下就炸了——靠近窗子的地方,模模糊糊好像高高地懸掛著一個人,紋絲不動,正冷冷逼視著他。
他驚叫一聲,一頭撞開了宿舍的門。靠門的孟勝利被他嚇了一跳——已經熄燈了,房間裡黑糊糊的,他在蚊帳裡大聲問:“誰?”
“我,尹學軍!”
“怎麼了?”
“樓道里吊著一個人!”
孟勝利愣住了。另一個叫張古的男生在靠窗的蚊帳裡說:“那是我晾的衣服。”
尹學軍軟軟地靠在了牆上。
這時候,他發現屋裡的晾衣繩上也掛著一身衣服,它吊在半空中,黑糊糊,輕飄飄,越看越陰森。
他站直了身子,小心地繞過它,摸黑鑽進蚊帳,在床上躺下來。他沒有脫衣服。
孟勝利和張古很快都睡著了,發出一粗一細的鼾聲。隔壁的水房有滴水的聲音。尹學軍睡不著。在失眠狀態下,強行閉上眼睛是一種體力勞動。他一睜開眼就能看見那身掛著的衣服——那是一身西裝,看上去,就像一個人高高地吊在那裡,他沒有腦袋,沒有雙手和雙腳。
尹學軍猛地坐起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穿墨綠色上衣黑趟絨褲子的葛冬是葛冬嗎?
第五章
不是自殺,不是他殺,是誰殺?
第二天晚上,孟勝利和張古到隔壁去打牌,只剩下尹學軍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