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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衿與孟昊翔從後門出了觀音寺,不遠處站著一個提著竹籃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從竹籃裡拿出饅頭,蹲在地上掰碎了,然後放在牆下,不一會兒便從草叢中冒出幾個豎著耳朵的小腦袋。幾隻小野貓弱弱地叫著朝那老婦人圍了過去。
老婦人喂完了貓,拍了拍身上的饅頭屑,理了理鬢角的頭髮,捶著腰緩緩離去。
孟昊翔忽然走了過去,只見他拆了一包點心,將整包點心都放在了剛才老婦人喂貓的地方,小野貓開始還有些怕人,見有生人走來一鬨而散逃進草叢裡躲起來。孟昊翔放了吃食走開後,它們才敢慢慢出來吃,邊吃邊扭頭往回看。
葉子衿遠遠地瞧著小野貓愜意地享用著點心,它們時而伸出爪子舔一舔,吃飽後慢悠悠地踱回草叢裡,模樣很是乖巧可愛。她心中不由得有些觸動,她一直以為孟昊翔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沒想到竟也有憐憫之心。
“你很喜歡貓嗎?”葉子衿不遠不近地跟在孟昊翔身後問。
“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只是看它們吃碎饅頭的時候,想起自己以前餓肚子的時候連碎饅頭也沒得吃,竟過得連野貓都不如。”孟昊翔唇角浮起一絲苦笑,淡淡地說著。
葉子衿隱約知道孟昊翔的童年過得很苦,當她還在都統府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時,也許孟昊翔已經不得不自食其力了。他們二人的人生彷彿是顛倒的,一個先甜後苦,一個先苦後甜。
“你要找沈師傅的兒子,除了那個地址還有別的什麼線索?”孟昊翔避開繼續談論童年的話題,轉而問葉子衿道。
葉子衿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別的了,我只知道師父的兒子叫沈康同,離開上海來北平已經有七八年了。”
孟昊翔沉默片刻,語氣柔和低沉,“在偌大的北平找這樣一個人的確不易,我會派人去幫你打聽,如果最後實在找不到,還是得用硬辦法讓沈師傅去看病,肺癆耽誤不得。”
葉子衿想起孟昊翔曾經提起過沈師傅有幫過他的忙,也算他的恩人,於是她不禁多問了一句:“沈師傅對你有什麼恩呢?”意識到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葉子衿立刻改口道:“恕我冒昧問一句,師父他曾經對孟老闆您有什麼恩呢?”
孟昊翔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直視著她,二人的目光在這一刻交匯,葉子衿有些窘色地別過臉去,裝作看一邊的風景。
孟昊翔的聲音響起,語氣淡淡,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沈師傅曾對我有一衣之恩,當初我娘生病臥床不起,我為了給她買藥,就去估衣店把衣服鞋子當了,寒冬臘月沒抗寒的衣服穿,只能光著腳丫子在街上走。路過裁縫鋪時是沈師傅叫住了我,他扔給了我一件舊棉袍。想想那時候真是窮得只差把自己賣了……”
葉子衿心中驀然生出一絲酸楚,周姨娘病重時她何嘗不是如此,為了買藥錢不惜將姨娘留給她的那塊玉燕翡翠悄悄拿去典當行當了,至今也沒能贖回來。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子衿。”見她微微出神,孟昊翔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子衿……他在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叫她,只是那時她刻意疏遠,後面對他又似有埋怨和敵意。可他不想永遠都這麼逃避下去,他和她,本來就是一路人。
忽然聽孟昊翔這麼叫自己,葉子衿覺得既陌生又熟悉。依稀記得在那晚,他解決了一幫意圖暗殺他的人後,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這樣開口叫她的。
葉子衿愣了愣,最終也沒開口說什麼。二人依舊一前一後地走著,看著孟昊翔的背影,葉子衿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凍得發抖的少年和他剛才拿點心喂野貓的情景。苦難的童年賦予了這個男人超乎年齡的成熟與穩重,磨礪出其堅毅的心志與敏銳的洞察力。她現在能明白為什麼他會那樣處變不驚,為何他能在明爭暗鬥的幫會中獨攬大局。
葉子衿和孟昊翔回到住處時已經臨近傍晚,待威爾頓夫婦休息好後,一行人又去了北平老字號全聚德吃烤鴨。
當威爾頓太太聽說是要吃鴨肉,非常詫異問葉子衿道:“duck?no,no,no……”
葉子衿向威爾頓太太介紹了這家店的歷史,要知道這家店鋪的烤鴨有“京師美饌,莫妙於鴨”的美譽。在葉子衿的極力勸說下,威爾頓夫婦決定大膽試一試這種烤鴨,其實在他們國家是不怎麼吃鴨肉的,最常見的食物是油炸魚。
當一隻豐盈飽滿,顏色鮮豔,色呈棗紅的烤鴨盛上桌來時,威爾頓夫婦難以置信鴨子竟能做出這樣的顏色,威爾頓太太眼中似乎有一種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