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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灃的聲音低下去,帶著點祈求,卑微得讓人不忍心去看。
他素來冷酷強硬,處事運籌帷幄,手段雷厲風行,工作中很少講情面,生活中也沉默穩重,何曾有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
靳允浩不說話,伸出一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楚灃便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握著他的一隻手驟然鬆開,雕塑一樣的站在了原地。
他邊上兩個中年女人啜泣的聲音重了些,楚灃猛地轉身,又大跨步回了病房。
樓道里依舊安靜,楚灃低沉的嗚咽聲便驀地傳了出來,好像黑暗裡失去伴侶的某種獸類,啞著聲音哀嚎。
林思琪不知什麼時候落了淚,下意識往宋望的懷裡縮了一下。
她身後,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楚瀅一路跑著到了眾人眼前,目光逡巡一週,站在了原地,看著抬起頭的楚沐,開口道:“白茉呢?”
楚沐抬眼朝著病房的方向看了眼,那裡面楚灃剋制而哀慟的聲音猶在。
他神色疲憊,聲音低低道:“她死了。”
這話一出,樓道里登時又靜了兩分,楚瀅似乎不敢置信般退了一步,神色怔怔地看著病房的方向,忽而笑了,也聲音低低:“真好!”
“混賬!”背身而站的楚老爺子猛地回身,手掌高舉,一巴掌就要朝她揮過來。
“爸!”邊上原本正哭泣的一個女人猛地拉了楚瀅一把,護在身後,神色倉皇道,“孩子還小。她還小,有口無心的。”
話音落地,又急忙扯著楚瀅的胳膊道:“說什麼呢!傻孩子,是不是嚇呆了,這種話可不敢說。”
楚瀅仰頭看了楚老爺子一眼,神色倔強。
“還小?!”楚老爺子登時怒了,“她五歲用熱湯潑了白茉,你就說孩子還小,不懂事。眼下她十九歲了,十九歲哪裡小?啊?!她就比白茉小三歲,那丫頭已經躺在裡面了,她一句道歉都沒有!你聽聽,聽聽這怎麼說的?!我們楚家有這樣的孩子,楚家哪裡需要這樣的孩子,啊?!”
“爸,爸你彆氣。”女人一邊抹眼淚一邊將楚瀅往邊上拉,柔聲哄著,“別惹你爺爺生氣了。啊,先回家,這麼晚了,你先回家休息。”
楚老爺子哼了一聲,氣急敗壞。
楚瀅站著沒動,唇角緊抿著,一雙杏眼溼漉漉也好像含著水光,回過神的林思琪便連忙拽了她一下,朝著臉色鐵青的楚老爺子開口道:“去我家吧。楚瀅晚上去我家。”
她說著話,將楚瀅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低聲道:“別鬧了,先去我家。”
“我送你們回去。”宋望也看了眼楚老爺子,朝著楚瀅邊上的中年女人開口道,“就讓她和思琪住幾天,我送她們回去。”
“好。”中年女人又抹抹淚,伸手在楚瀅的手臂上拍了拍。
林思琪拉著楚瀅轉身走。
楚瀅再沒說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夜裡凜冽的冷風吹過來,她眼角一滴淚便隨風飄了出去。
幾個人走到了樓道口,寒風更甚。
“白茉!”
身後撕心裂肺的一聲喊猛地傳來,林思琪心臟緊縮了一下,被她拽著往前走的楚瀅也登時身形僵硬,有些邁不動步子般腳步一頓。
她知道白茉有病,從知道的那一天就盼著她早點死。
可此刻,她當真離開,她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痛,好像原本結疤的一個傷口,被人猛地撕開,痛徹心扉。
臘月的夜晚十足安靜,從燈光敞亮的醫院出來,街道上霓虹燈都閃爍著清冷的光。
人很少,寂靜的像曠野。
宋望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到了林思琪肩上,開口建議道:“還是去我那吧。時間晚了,回去影響你媽和思源。”
林思琪看了眼楚瀅,朝他點點頭。
趙青開車過來,幾人便先後上了車,依舊是安靜的沒有人說話。
車子從深深夜色中一路穿行,宋望沉默,林思琪和楚瀅也沉默,從上車到回家,連前面開車的趙青也一句話都沒有。
林思琪不知道說什麼,剛才楚瀅冷淡地笑讓她一顆心針扎似的疼。
她心疼刺蝟一樣的楚瀅,卻也心疼病房裡了無生機的白茉,甚至對楚灃乃至每一個楚家人的無奈都感同身受。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一個枝頭若是長了兩朵花,總有一朵向陽,吸收更多的雨露恩澤。
楚瀅看起來很累,就像楚灃,好像突然間被人抽走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