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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想當一名教師,喬說道,但很快就發現那種生活不適合他。他喜歡孩子——事實上,很熱愛他們——但討厭所有狗屎規章制度,也看不慣只允許千篇一律、不鼓勵標新立異的教學模式。他只幹了三年就辭職了,轉而投身演藝界。

“你會唱歌?還是跳舞?”羅蘭很好奇。

“都不會,”喬答,“我表演老式的滑稽脫口秀。”

“脫口秀?”

“他的意思是,他是個喜劇演員,”蘇珊娜解釋說,“他會講笑話。”

“沒錯!”喬開心地說道,“還真有不少人覺得很逗趣呢。當然啦,那只是少數人。”

一開始他找了個經紀人,是個打折男士服裝店的老闆,後來破產了。一場變故總歸引發另一個開端,他說,一個鉤住一個。最後,他沿著海岸線走,開著一輛東癟西癟、但效能還不錯的福特牌老皮卡,聽從經紀人夏仔的吩咐,在一間又一間二三流夜總會里打工。他幾乎從不在週末演出;就算是二三流的夜總會到了週末也會請搖滾樂隊。

那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期,社會中不乏喬所謂的“時事元素”:嬉皮士和雅皮士,燒乳罩的女權運動,黑豹黨,電影明星,還有總是風雲焦點的政治——不過他說自己傾向於傳統型的喜劇表演,以說笑話為主。就讓莫特·薩和喬治·卡林去演出時事滑稽劇吧,只要他們樂意;他還是堅持說老式俏皮話,“提及我的岳母大人”或是“他們說我們的波蘭友人沉默寡言,可讓我來跟你說說我遇到的這個愛爾蘭姑娘。”

就在他滔滔不絕之際,一件古怪(而——至少對蘇珊娜來說——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發生了。喬·柯林斯的中世界語彙裡——滿是您啦、哩啦、說真的啦——開始混雜入另一種口音,在她看來那無疑是自以為是的美國佬腔調。當他把“鳥”念成“勞”、“聽”念成“湯”的時候,她尋思著是因為自己和埃蒂相處的時間長了。她認為喬·柯林斯就是那種老派的模仿高手,聽到什麼就能說什麼,哪怕只是聽到稍縱即逝的一個音兒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若是在布魯克林的俱樂部裡演出,大概會是“勞”和“湯”;在匹茲堡大概就變成了“鳥兒”和“聽兒”;而在“巨鷹”超級市場就會變成“朱一”。

羅蘭前面打斷過他,詢問喜劇是不是有點像宮廷小丑,老人開懷大笑。“你說得差不離。但不是對著國王和他的寵臣愛妃,而是在一間煙霧繚繞的屋子裡,對著一群酒徒。”

羅蘭點點頭,也笑了。

“不過呢,在中西部當小丑,說一晚上笑話就走,也有很多好處,”他說,“要是你在迪比克喝了個爛醉,頂多在下一個村子裡把四十五分鐘的表演砍成二十分鐘。可也許在中世界的什麼地方,他們會因為你搞砸了就把你該死的腦袋砍下來!”

聽到這裡,槍俠爆發出一陣狂笑,儘管蘇珊娜自己也在大笑,但他的高聲大笑還是讓她驚了一下。“你說得沒錯,喬。”

在一九七二年夏天,喬在克利夫蘭的強狗酒吧裡表演,那兒距離猶太人區不遠。羅蘭再次打斷他,這一次問的則是“猶太人區”。

“這就是說貧民區,”蘇珊娜予以解釋,“在城裡有這樣一種區域,住的大多是黑人和窮人,那裡的警察習慣於先揮警棍打一頓再提問。”

“精闢!”喬也跟著說,還用指關節敲著腦頂心,“我自己都沒法這樣一針見血。”

這時候,小屋前又傳來嬰孩哭泣般陰森的呼號,暴風雪略有減弱。蘇珊娜瞥了一眼羅蘭,即便槍俠聽到她腦海裡的默想,這次也未作示意。

是風,蘇珊娜告誡自己,還能是別的什麼呀?

莫俊德,她自己的神思立刻反駁了她。莫俊德就在外面,快凍成冰塊了。就在我們坐在這裡喝著熱咖啡的時候,外面的莫俊德就要死了。

但她什麼也沒說。

在貧民區待了幾星期,惹了不少麻煩,喬接著說,但那時候他酗酒,喝得很厲害(他的用詞是:灌得很猛),所以幾乎沒有覺察到第二次演出時觀眾只有第一次的五分之一那麼多。“地獄啊,我當時暈得很。誰也不認識,但我在走廊裡搖搖晃晃地走不穩,撞這撞那,都快把自己撞死了。”

接著,有人從酒吧前窗外扔進來一杯莫洛托夫雞尾酒(莫洛托夫雞尾酒,羅蘭明白這個術語),你還來不及開口說“說起我的岳母大人……”,酒吧裡就著火了。喬從舞臺進出口跌跌撞撞衝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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