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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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川聽這冰冷語聲，渾身一顫，楚天陡然轉身，雙手一推，一物自掌中飛出。王震川尚未看清撲來何物，右手急揮，“放箭！”

“錚錚錚錚——”弓弦聲四周暴響，無數羽翎挾尖利呼嘯，數十箭齊發，小院方圓數丈籠在一片藍芒之下。

與此同時，“彭”一聲爆裂之聲響在小院上空，霎那如暴雨傾盆，無數黑色不知名的東西噼噼啪啪在天空墮下。

王震川這時方才看清，楚天出掌拋在空中之物原來是三個圓腹窄口酒罈，他用力甚奇，這些酒罈本齊齊向前飛撲，但到院子中央有兩壇轉向左右，三壇在他喊“放箭”之時同時仿似壇中裝了火藥一般破裂成片，那些黑色碎片都似張了眼睛，照著疾飛入院中的箭矢狠狠砸下，一片碎片砸落一箭，箭矢雖多，卻沒有一箭不被砸中。只聽“叮叮叮叮”之聲駱繹不絕，無數斷矢如失了翅膀的鳥兒，折翼而落。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忽聽一人厲喝：“王震川拿命來！”

仍有箭矢橫飛入院，空中也有碎片墮落，但這人影似一道黑色旋風，箭矢碎片遇身即落，葉蹇持百塗湧身直撲，瞬息攻至。

王震川一驚之下方寸不亂，後退一步，看準來勢將身一側，揮掌擊出。葉蹇畢竟重傷之身，他這一掌有幾十年修為的十成功力，推得百塗一顫，葉蹇身子大震，跌落在地。王震川毫不留情，一腳踏前，又一掌照他面門劈下。斜刺裡寒光一閃，冷意撲面，他知又有敵人攻到，變劈掌為橫推，掌力疾吐處卻撲了個空。來人臨空變招收劍，蜷身往地上一滾，從他手臂下溜過，舉劍竟是刺他左臂。王震川變招也快，飛起一腳踢那人背心，那人就地再滾躲了開去，回身又是一劍。王震川左手握著青凌劍，想也不想揮手砍下。誰知對方劍勢突變，他只覺左腕神門穴一麻，撒手劍落，來人一手接住。

那人冷笑道：“要用青凌，只怕你還不配！”俯身將地上之人一拉，“葉老大，百塗、青凌，看誰先殺了這個辱沒少主的老東西！”

葉蹇一巴掌扇開他手：“誰要你拉！”一躍而起，百塗前揮。江南笑道：“原來你裝死！”兩人並肩一立，兩柄長劍，一黑一青，凌厲殺氣刺痛人目。

院內院外呼喝廝殺聲四起，箭陣一破，暮雲軍餘眾抓緊時機，盡數跳出院牆殺入敵陣近身攻敵，兩方混戰，爻幫再不能用毒箭傷人。這二十餘人，都已受傷，方才惡鬥之時勉力苦撐，十分狼狽，但此時卻像得了天助神威，個個勢不可擋，爻幫雖然人眾，幾人圍攻一人竟不見優勢。

副幫主簡淋見幫主被雙劍合攻，忙上前相助，兩人各對一劍，數十招之後勝負不分。王震川眼角瞥見，楚天在院中長身而立，面容淡漠，遙遙觀戰。他掌上一抖，險些被青凌劍劃破手臂，急急後退數步，站穩身子，抬眼來，兩道冷厲眸光臨空射在臉上，似劍風拂面，生生刺痛。他心膽俱寒，顫聲道：“撤！……爻幫人聽令，撤！”

第八章　歷劫

八　歷劫

躲進小屋來的五人踉踉蹌蹌進門之後便縮在牆角，聽外面廝殺聲漸漸歸於沉寂，各人還自簌簌發抖。雪兒更是與蘇夫人抱頭相擁，兩人身子緊靠牆壁，眼也不敢睜開一下，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有一絲安全之感。

忽然方子孝的聲音驚喜呼道：“畢姑娘，你也在這裡！”雪兒聞言把頭抬起，見他急奔到窗下，窗下果然坐著一人，清冷麵孔映上院外火光，雙眸如寒星流光，不是寒池是誰？

雪兒驚喜交加，不知哪裡來了力氣一下子站起來，急走幾步，喚一聲“寒姊姊！”撲到她懷中，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寒池擁住她雙肩，柔聲安慰道：“雪兒別怕，沒有事的。”一時其餘各人也都看到寒池，都圍上來，眾人都覺又驚又喜，再沒有想到還能在這屋中相見。

寒池早看到眾人進屋，但其時情勢甚是危急，無暇招呼，她看爻幫眾人盡數撤退，方要回頭跟眾人相見，方子孝已看到她了。

除寒池外，其餘五人處境甚是奇異，他們本是南府通緝之人，此刻卻被南王所救，躲在屋中被北軍攻擊。現在北軍已撤，眾人才感歡喜，想起自己其實是南府囚犯，命懸一線，又不禁有些悽惶。

方子孝問：“畢姑娘，你傷勢不礙了麼？”他是想起寒池之前說要以自己一命抵他們六人性命，一直記掛在心，未想自身處境危厄，先關心她的傷勢。

寒池搖頭道：“不礙了。”眸光微轉，飄向窗外。

雪兒被她擁在懷中，也伸頸而望，等尋到江南身影時，長舒一口氣。她收回目光，心中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