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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眼下珍兒正在景瀾宮,皇上也在。我前腳從毓琛宮出來,琳琳後腳就去請了皇上。我的作用不過是將珍兒說去景瀾宮,並將你引到瑞安宮來,留皇后一人在景瀾宮中。頤安夫人為珍兒可以犧牲一切,會誓死保守秘密,我又怎會指望讓珍兒從這裡聽到真相?真正的真相大白,眼下正在景瀾宮進行。纖玉,你最應該在的地方,是景瀾宮。沒有你在,那愚笨懦弱的皇后根本架不住皇上的幾句訊問。珍兒,也該已經聽到真相了。”
五雷轟頂一般,佳妃的臉色漸漸蒼白。她的頭腦,似乎還在找著漏洞。原來千算萬算,仍是功虧一簣,功敗垂成。她慘然一笑,原來自己終究算不過路凝雲。她蹣跚地走了幾步,跌在安妃身邊,拔出了還插在她胸前的匕首,猛地向凝雲刺來。
凝雲來不及躲閃,就在匕首要觸到她面板的一瞬間,一道寒光劃過,噹啷一聲,她睜開了眼睛。納蘭婉依站在她面前,手持一把利劍,瀛部的彎月形狀。顯然,方才她撥落了佳貴嬪手中的匕首。
景瀾宮。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塵埃落定。
四年後的誣告,始作俑者是四年前的謀害。自從珍兒回來的那一天,皇后珠兒似就在數著自己的亡日,總覺面前一團陰影盤桓不去。現在想想,死前仍能賭這一把,亦願賭服輸了。
面對龍胤,珠兒忽然恐懼起來,二十餘年沒有的恐懼。
這恐懼與死亡無關。知道自己死期不遠,她反而釋然了。一直忙著與嬪妃爭風吃醋,與龍胤吵吵鬧鬧,有些話她想說,卻沒有說過,她怕這些話永遠沒機會說了。
“表哥,你記不記得我們小的時候,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皇后。年年正月十五,我都纏著你和龍晟帶我出去看花燈。滿街的燈金碧輝煌,亮的如日月一般,我自小就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就央著你去買這個那個。不論買多少,你都不忍逆我的意。”珠兒平日盛氣凌人的丹鳳眼此時柔成了一潭清澈的秋水,映出了往昔的幸福。
“哪裡是‘央’,分明是‘命令’!”龍胤也陷入了回憶中,“朕是兄長,做兄長的,哪能不疼妹妹呢?”
“我是個小孩兒心性,有時見你手裡拿的,喜歡起來,硬是要過來,不給不成。你仍是笑著哄我,實在不忍了,就是跑遍天下也要買個一模一樣的回來給我。”
“其實你哪裡真的想要?不過是我拿著的,你就覺好罷了。”
珠兒灼若星辰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你終究不懂我。不論什麼樣的好東西,我也不稀罕,我只想讓你哄著我,寵著我。”她悲傷地望向他,“這一點,無論那時,還是現在,都未曾變過。”
“你是皇子,我是郡主時,我可以那般肆無忌憚地刁蠻、奢侈、撒嬌,你都會溫柔地遷就著。然而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時,你就變了。我發脾氣時你再也不會容忍,我使性子時你再也不會遷就。你再不是那個疼著妹妹的表哥了。”
“珠兒……”龍胤嘆了口氣,“朕也不想。但如今的我們,著實需要捨棄一些東西。朕如此,你也如此。從前,你不高興時不過撕把扇子,扯張字畫。如今,你貴為皇后,母儀天下,你手中撕扯的,是朕的後宮,是六宮中的性命啊。你叫朕如何還能遷就你?”
珠兒慘然一笑,鳳眸隱恨。“那次我向你要朋月宮,並非真的想要。不過希望你說幾句溫言軟語罷了,你知道嗎?“
龍胤不語。
珠兒道:“我不怪你,怪只怪命運讓我坐在了這個位子上。我既沒有半分賢德,也無一點淑惠。我有的,不過是這副‘秉絕代姿容”的容貌,也徒被你厭棄罷了。”珠兒的淚撲簌簌落下,“我知道我比不上路凝雲,比不上纖玉,甚至比不上那個蘭才人,至少有幾分溫柔。我知道從沒有人看得起我。連皇祖母眼中,都是對我的失望和惱火。皇后這頂帽子,本就不該由我來擔著。”
他大概從沒想過,她的刁蠻,她的任性,她的惡毒都是為了掩飾心中無限的自卑和失落。
龍胤心中默嘆,若二人早能這樣交心,他也不會到了今日這個地步才明白了珠兒的苦。
“如果我仍是禮親王府的郡主多好,你仍是我可以撒嬌的表哥,我們都還像小時一般。”
“晚了。”
珠兒默默走到窗前,清晨初曦下的她面若銀盤,唇若含丹,如畫般國色天香、脂香粉膩的眉目間凝著的是萬分的迷茫和彷徨。說也奇怪,那彎如血殘月落下後她似乎換了個人一般,折射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雍容大氣,高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