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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田畝,朝中勳貴官員多有在外侵佔民田的,陛下陵寢選址處的民田先前就被好幾個大的世家瓜分了,那些人怕東窗事發,借工部之手以陛下陵寢定址為由,避開了戶部的清查,內閣裡也有他們的人,自然不敢讓下官這奏疏呈到御前去。”
他沒有明說是哪些世家,但謝朝淵聽明白了,工部尚書位置上的人一直就是楊學臨,趙氏倒臺後如今楊氏是朝中第一世家,這員外郎越級要告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將奏疏塞進袖子裡,謝朝淵抬了抬下巴:“行了,你先下去吧,這事再說。”
那人吹鬍子瞪眼:“統領大人這是何意?”
“再說便是再說的意思,”謝朝淵嗤道,“陛下這會兒正在歇息,你敢去驚擾他?總歸帝陵那邊還沒動工呢,急什麼。”
將人打發走,謝朝淵重新上車去。
謝朝泠已經醒了,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剛睜開眼,謝朝淵抱著他重新枕回自己身上,給他餵了杯溫水。
潤過嗓子後謝朝泠終於徹底醒了神,坐起身:“說了不許亂跑你怎麼又下去了。”
謝朝淵看著他笑:“哥哥睡得太沉了,我一個人無聊。”
“……你自己反省一下你昨晚做了什麼吧。”謝朝泠小聲嘀咕,小混蛋明知道今早要啟行,昨夜還往死裡折騰他。
沒好意思再說這個,謝朝泠轉而問道:“方才外頭有人來稟報事情是嗎?說了什麼?”
那員外郎嗓門大,他雖睡得迷迷糊糊也聽到了些聲音。
“陛下對下頭人太寬容了,這種敢跑來打擾你歇息的,就該給他們點教訓。”謝朝淵提醒他道。
謝朝泠搖了搖頭:“說正事吧。”
謝朝淵這才將奏疏遞給他,再將先前那員外郎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謝朝泠並不意外:“哦,這事我知道。”
謝朝淵問:“哥哥知道卻隱而不發,是要等待時機?”
謝朝泠看他一眼,點頭道:“之前是沒有證據,我收到訊息時已經準了工部的選址提議,之後又要準備祭祀之事,就暫且壓著這事了,等從泰山回來了再說吧,趁著他們放鬆警惕以為事情過去了時發難,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楊氏心也大了,但沒到必須剷除的地步,藉著這事讓他們吃吃瓜落,長個教訓也是好的。”
“楊學臨是幸王岳父。”謝朝淵意有所指。
謝朝泠淡定拂了拂衣袖:“將事情告訴我的人就是幸王,他也算是個聰明人。”
謝朝淵嘖了聲,謝朝泠又笑了:“你好像很失望?”
“從前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你的心腹親信。”謝朝淵酸溜溜道。
“你心眼怎這般小,這幾年他沒少幫你我。”
謝朝泠懶得再說:“傍晚到了驛站,帶你去個地方。”
傍晚時分,御駕在行經的驛站駐蹕。
之後謝朝泠換了身便服,與謝朝淵一起帶了一隊親信,趕在入夜之前乘馬去了他說要帶謝朝淵去的地方。
是附近的一處山谷,春日花木扶疏、和風旖旎,夕陽之下漫山遍野都籠著金光,仿若世外桃源。
謝朝泠立於馬上,舉目遠眺,能看到天際暮靄。
謝朝淵饒有興致,問他:“這是什麼地方?”
“朕以後的帝陵便修在這裡。”
謝朝淵聞言略微詫異,這處地方風水是瞧著不錯,離京城也近,但與其他皇陵卻相距甚遠,這並不合制。
“死後在此長眠,做鬼也風流,”謝朝泠回頭與謝朝淵笑,“六弟覺著呢?”
“所以哥哥故意縱容工部行事,等日後事發,他們便不好用那些祖宗規矩來阻攔你將帝陵選在這裡?”
謝朝泠依舊在笑,沒有否認,不止是選址,他還要做更出格的事情。
生同衾死同穴,才是他想要的。
“六弟可還喜歡這裡?”謝朝泠又問。
謝朝淵也笑:“哥哥喜歡,我便也喜歡。”
“喜歡就好。”謝朝泠收回目光,重新落回遠方。
謝朝淵看著他,落日餘暉在謝朝泠臉側柔和暈開,他唇角的笑更惑人。
謝朝淵想,他原還打算死後做鬼也要爬進謝朝泠的棺材裡,皇帝哥哥卻總能給他驚喜。
他們自馬上下來,沿著山谷中的溪水往前走。
暮色徹底沉下時起了風,謝朝淵拉住謝朝泠:“我們回去吧。”
“不再多看看嗎?”謝朝泠看著他,眼中始終盛著明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