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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②,在長信結束時,凡宰特寫道:“親愛的李,我現在以兄弟般的喜悅心情擁抱你!”③此信後一個月,這位革命黨人死於電刑。

與巴金通訊最多者,是著名的國際無政府主義者高德曼,這位聖潔的女性成為青年巴金精神上的母親。巴金先生成名後,長年累月堅持回覆全國各地的讀者來信,且非常真誠細緻,絕非一時間心潮襲來,而是一種信仰的鄭重傳承,是一種關於“利他”理念的自身堅守。

如今,有著無數私心雜念之我輩,豈能做到?

不久前,一位作家與我討論當代中國文學為什麼難以超越前人,為什麼難以崛起和領先於世界。我的感想是,除了漢語言自身確有限制外,最要命的是,我們這一代作家許多人既無中西學養亦無自身信仰!我們僅僅憑著一點聰敏悟性甚至圓滑世故,便可以混跡文壇,自然難成大器。更多後來者所繼承所迷戀所利用的,是寫作在中國具有敲門磚功能,乃至傾心於文壇藝苑極腐朽、極墮落的一面。一個作家,如若擁有真學問、真信仰、真道德、真品位,那麼,佔有哪怕其中一樣都會大成。而我們,惶惶然十三不靠,心中沒譜,不知朝著哪一路和牌。在這裡,我們絲毫不必諱言文學藝術的社會功能性,只是該問:你要發揮什麼樣的社會功能?替怎樣的人生髮揮怎樣的功能?好作品進而大作品,從來都不是一個庸人為名利的產物,而是高貴的文化理想結晶。我向那位作家舉了巴金的例子,巴金於1921年4月發表第一篇文章,題目叫做《怎樣建立真正自由平等的社會》,卻與所謂純文學毫不相干。想一想,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純作家以及純文學,凡是喜歡這麼說話的,無非因為精神世界包括階級出身的貧困——想說點兒什麼主張吧,反正也想不出來,乾脆說說純文學得了。而文學怎麼可能純粹呢?

在這封信裡,巴金先生明確提到一篇作品,即中國早期報告文學名篇《一九三六年春在太原》。宋之的先生這篇作品,和夏衍先生的《包身工》以及蕭乾先生同年的《流民圖》,加上範長江先生稍後推出的《中國西北角》等等力作,被學界認作中國現當代報告文學奠基石。巴金先生正是透過閱讀此類作品,去了解昔日山西,“知道你們那地方的環境是很特別的”,閻錫山管得真嚴,他可不要什麼無政府主義!“我只能這樣簡單地告訴你,免得給你招來一些麻煩”。巴金很細心,他在1937年上半年以前,往往慎用“抗日”這個直接詞語。信寄閻錫山轄地,他同樣十分謹慎。殊不知閻錫山為保故土,是真正要決死抗日的。閻錫山在1936年管得嚴酷,只是因為紅軍突然東渡黃河入晉,而這時,全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尚未形成,國共兩黨尚未二度合作。紅軍突來,威脅閻政,閻固拒之。待到一年後,“七七事變”,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國共合作,閻錫山力倡槍口一致對外,*八路軍3個主力師,唯有在這一偉大基礎奠定後,才能在山西公開立足。如果這時有人寫一部“一九三七年夏在太原”,情況就完全變了。

宋之的先生把昔年的太原描繪為一座“死城”,說此地“流言所播,草木皆兵”,並且槍殺女學生,兵匪兇悍無比。難怪巴金先生由不得要為黛莉的處境擔憂。

趙黛莉,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性?她生了一幅什麼樣的面貌?她何以能讓年輕的巴金如此關切?

九 尋訪到一位趙文英(1)

趙黛莉是不是趙逢冬家的小姐?問題迫切地擺在我們面前。2008年冬,我求證答案,寢食不安。

張發兄說得不錯,襄汾作家楊志剛,確實是一個認真做事之人。電話拜託他尋查趙逢冬,不過半月工夫,他便將訊息報了回來。

楊志剛相告:西賈村大戶人家趙逢冬,確是閻錫山屬下兵工專家,民國年間長期居住於太原城內中心地帶。膝下二男三女。如今,至少有一人不難找到,就是趙家次子趙少嶸,曾任太原無線電二廠廠長,退休後仍住太原,只是地址不詳。一旦找到此公,必知其姐妹下落!而趙家長子趙某,當年隨其父疏散新疆,已經於烏魯木齊去世。次子趙少嶸成為唯一線索。

我在電話裡向志剛兄致以謝意,告說找到這麼一個姓名和單位,已是重大突破了。

放下襄汾楊志剛老兄電話,我即給太原刑警楊志強老弟打電話。拜託志強動使用者籍管理程式,儘快查詢無線電二廠退休人員趙少嶸現狀及其住址。山西太原,發案率很高,破案率也不低。彼公安局重案隊,要查詢市內這麼一個人,不過頃刻之間。

2009年元月4日上午,雪後初霽。重案隊長楊志強,換了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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