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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的葬儀社人員問道,我才想起有個必須聯絡的親戚,那就是住在町田的舅舅。他是媽媽的哥哥,五十歲左右,滿頭白髮看起來像學者,其實舅舅是個鐵工廠老闆,個性溫厚,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縫。舅舅現在依然住在媽媽從小生活的老家,有老婆及三個兒子,兩個在唸高中,一個在唸中學,這三個兒子都是滿臉的青春痘,我每次靠近都很怕被傳染。
舅舅及舅媽聽到媽媽的死訊震驚不已,立刻趕來醫院,平常個性溫和的舅舅得知對方肇事逃逸,宛如野獸般大吼大叫敲著牆壁,哀號響遍整棟安靜的醫院;舅媽則是淚流滿面一徑撫著失去妹妹的丈夫的背。
見過遺體之後,舅舅夫妻倆馬上參與我和葬儀社的討論。說真的,我有種得救的感覺,該選擇什麼價位的棺木和祭壇,我一點概念也沒有。
舅舅叫我先回家好好休息,他說接下來的事他們會處理,我接受他的好意,當晚便回公寓去了,但我根本睡不著,結果當然又是哭了一整晚。明明聽到媽媽死訊時已經哭了好久好久,眼淚卻絲毫不見乾涸,待在家裡放眼望去,所有東西都充滿了媽媽的回憶,我的眼淚更是停不下來。我一邊哭一邊在心中想象那個開車撞死媽媽的傢伙的模樣,憎恨之情愈來愈強烈。
天快亮的時候,大概是哭到麻痺了吧,悲傷的情緒變得斷斷續續的,而且最丟臉的是,我竟然餓了。於是我慢吞吞地下床,把咖哩弄熱淋在白飯上吃掉,我的舌頭完全無法辨別味道,但吃完之後我又添了一盤,想到這些咖哩本來是要和媽媽一起吃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無法入睡,但腦子又無法保持清醒,一直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早上十點左右門鈴響了,我以為是舅舅他們,隔著門上的小窗一看,門外是一身制服的警察三名。
一名是石神井警察署交通課的警察,兩名是搜查一課的刑警,我雖然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兩眼紅腫,卻很想聽聽警方的說明,只好把這三人請進了狹窄的廚房。
首先是年輕的交通課警察向我說明車禍的大致情況,他說媽媽是在車流量不多的住宅區街道上被撞到的。媽媽離開谷原醫院之後走在路上,被一輛汽車從身後追撞,但那條路的路幅頗寬而且是單行道,過去極少發生車禍。
“出事時間是八點五分左右,附近居民聽到聲響趕來檢視,發現車禍便叫了救護車,救護車立刻趕到將她送進最近的醫院,但當時她已生命垂危,研判肇事車輛的速度相當快。”
“頭蓋骨側頭部內出血,脾臟及肝臟破裂……,簡直像墜樓一樣。”我想起醫生是這麼形容的。
“我母親難道沒察覺後方有車子駛近嗎?要是察覺了應該會閃到路邊吧?”我問。
交通課的警察思考了一下說:
“或許沒察覺,也或許察覺了但以為不會那麼快撞上吧,只是很不幸地開車的人也沒注意到前方有人。”
我很想大罵“這不是一句沒注意到就能推卸責任的吧”,還是勉強忍了下來。
“請問……關於肇事者有沒有什麼線索?”這是我最在意的一點。
“我們已經查出了車種。”一名頭髮往後梳的中年刑警隨即答道。他的下巴很尖,給人冷酷的印象,“根據掉落現場的漆片及輪胎痕跡研判,肇事的是一輛九〇年出產的白色豐田LITE ACE箱型車,我們正在過濾車主,不過擁有這款車子的人很多。”
“LITE ACE……”肇事者開的是箱型車,這讓我有些意外,雖然橫衝直撞的商用箱型車我的確見識過不少,“沒有目擊者嗎?”
“問題就在這裡。”刑警皺著眉說:“從昨晚到現在,我們在事發現場附近問了不少人,但目前還沒人表示見過肇事車輛,不過倒是有好幾個人當時曾聽見車子撞到東西的聲響。”
“這樣啊。”我不知道只是聽見車禍聲響的證人對搜查工作能有多少幫助,但從刑警的表情看來應該是不必期待了。
“關於剛剛提到的輪胎痕跡……”一旁交通課的警察開口了,“我們仔細檢查路面之後發現,本案的剎車痕比一般案例要少得多,既沒有發現駕駛人在看見小林小姐的瞬間緊急剎車的痕跡,也沒有撞上之後停車的痕跡,我們認為這名駕駛在過程中根本沒減速,撞人之後直接把車開走,所以附近的居民聽到聲響出來檢視的時候,肇事者早已逃逸無蹤了。”
“撞上之前沒踩剎車並不奇怪,駕駛人可能開車不專心,直到撞上了才發現。”尖下巴的刑警說:“不過,撞到之後也完全沒停車而直接逃逸就不大對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