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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單間,雙手抱在胸前,悶悶地看著一片片廢墟從窗外的陽光下閃過。剛出了車站,列車就開上了臨時的路軌,路軌的兩邊的房子都成了黑色的廢墟。雖然下了兩天的雷雨,在克拉波海姆交匯處的倫敦一側仍舊覆蓋著黑煙留下的黑灰,在克拉波海姆交匯點的鐵軌也給毀了;幾百個無事可幹的書記員和商店的夥計,與普通的鐵路工人並肩工作著,在鋪設一條臨時的鐵軌。
從那裡經過以後,沿途是一派荒涼的奇特景象;溫布林登受到的毀壞最為嚴重。沃爾頓因為留下了一片沒有燒掉的松林,似乎是沿線遭受損失最小的地方。溫特爾河,莫爾河和其他的小河上都漂著一堆堆的紅草,好象是屠夫鋪子裡的肉和醃過的捲心菜那樣。不過秀蘭的樹林太乾燥,紅草的枝條沒有爬上去。在溫布林登的遠方的苗圃裡,一堆堆的土圍在第六個圓筒的周圍。一群人在旁邊,幾個工兵在土堆中間忙著。在土堆的上面飄著一面米字旗,在早晨的微風裡歡快地舞動著。苗圃裡到處都是紅草的紅光,一大片火紅色裡散佈著一些紫色的陰影,非常的刺眼。從眼前燒焦的灰色土地和陰沉的紅色放眼朝遠方望去,是綿延的綠色山崗,讓人的眼睛倍覺輕鬆。
在倫敦這邊的沃金車站,鐵路線仍在檢修之中,所以我在巴愛福利特車站下了車,走上了通往梅勃來的大路,我路過了我和炮兵跟驃騎兵說話的地方,還有我在暴風雨中看見火星人的地方。在這兒,完全是處於好奇心,我轉到了路邊,在纏繞在一起的紅草葉子中間,發現了那輛破碎的馬車,旁邊散落著一副給啃光的馬骨。我站了一會兒,看著這個景象……
接著我回到了松林裡,四處都是齊頸深的紅草,斑犬酒店老闆的屍體已經給埋掉了,我走過了東方學院,回到家裡。我路過一所農舍,一個男人站在開啟的門前,叫著我的名字,跟我打招呼。
我懷著一絲希望,朝我家的房子打量了一眼,但是這個希望立即就消退了。門已經給開啟過;門沒有上鎖,當我走近的時候,門就慢慢地開了。
大門又關了起來。書房的窗簾給吹出了窗外,我和炮兵曾經在這個視窗看著火星人。窗子到現在為止還沒給人關上過。給踩壞的灌木還和我四星期前離開的時候一樣。我走進了客廳,房子裡空空蕩蕩的。樓梯上的地毯皺巴巴的,災禍來臨的那天晚上,我在暴風雨裡淋透以後蹲過的地方已經褪色。我們泥濘的足跡還留在樓梯上。
我順著足跡來到了書房,發現在我的書桌上仍然躺著圓筒開啟那天下午留下的一張紙,上面還壓著鎮紙。我站了一會兒,重讀我沒寫完的觀點。那是一篇有關文明的進步對道德思想影響的文章;最後一句正是一個預言的開頭:“在兩百年裡,”我寫到,“我們會預見到——”句子在這裡突然結束了。我想起了不到一個月前那天早上無法集中精力工作,想起了自己怎樣放下手邊的工作,從報童手裡買《每日記事報》的情景。我還記得報童跑來的時候,我怎樣地到花園門前,聽著他“從火星上來的人”的奇怪故事。
我下了樓,來到了光線黯淡的餐室。羊肉和麵包早就長了黴,一個啤酒瓶躺在地上,和我和炮兵離開時的樣子一樣。我的家裡一片淒涼。我開始意識到了自己心裡那個渺茫的希望是多麼愚蠢。然後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沒用了,”一個聲音說。“房子已經給遺棄了。十天裡沒有人來過這裡。別站在那裡折磨自己。只有你一個人逃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嗎?我轉過身,身後的落地窗給開啟了。我朝裡面邁了一步,站在那裡看去。
在那裡,站著我的堂姐和妻子,他們和我一樣吃驚——我妻子臉色蒼白,沒有眼淚。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我來了,”她說。“我知道——我知道——”
她把手放在喉嚨口——搖晃了一下。我往前跨了一步,用雙臂接住她。
第十章尾聲
當我結束我的故事的時候,心中只有遺憾,因為我沒有能夠對許多廣為討論的問題作出更多的解釋。毫無疑問,在一點上我甚至會招致人們的批評。我擅長的是思辨哲學。我對比較心理學的知識僅僅來自於一,兩本書,不過我覺得卡佛對於火星人迅速死亡的說法非常可靠,甚至可以被當作定論了。我在前面的敘述裡已經作出了同樣的假設。
不管怎麼說,在我們戰後所檢驗的所有火星人屍體上,只發現了地球上已有的細菌。火星人沒有埋葬死去的人,還有它們對人類的大肆屠殺,都說明了他們對腐爛的過程一無所知。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還算不上經過證明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