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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過來好象是人的聲音,我開始還以為是聽錯了。
我蹲在地上,仔細地觀察著戰鬥機器,頭一次發現了待在頭罩裡的火星人。當綠色的火光升起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它的油光發亮的外皮和閃光的眼睛。突然我聽見一聲大叫,看到一個長長的觸手伸向了安放在後背的一個籠子。一個什麼東西,一個掙扎著的什麼東西給高高舉了起來,這個模糊的黑色影子給映照在星光下;那是一個體態粗短、健康的中年人,他的穿著很講究;三天以前,他一定還是世上的一個名人。我能看見他睜大的眼睛和鈕釦和錶鏈上的閃光。他在土堆後頭消失了,一切又安靜了下來。然後就傳來了哀號聲和火星人的歡呼聲。
我從垃圾堆上滑下來,慢慢站起身子,用手捂住耳朵,向儲藏室奔去。牧師靜靜地蹲在地上,用兩個胳膊抱著頭,看見我跑過去的時候,他一邊大聲地責罵著我拋棄了他,一邊跟了過來。
那天晚上,我們就藏在儲藏室裡,時而感到驚恐不安,時而又想著我們看到的景象,雖然我覺得有必要馬上採取行動,但是卻想不出逃跑的計劃;但是到了第二天,我開始情形地考慮我們的處境了。我發現根本沒法和牧師商量任何事情,他給我們不斷惡化的狀況嚇得驚惶失措,已經完全喪失了明辨事理的能力,也不知道如何為將來打算了。他實際上已經淪落到了一個野獸的地步。但是我卻從不放棄任何希望。一旦我面臨事實,我越來越相信,雖然我們處境很可怕,但還沒有到徹底絕望的地步。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火星人只把大坑當作臨時駐地。即便它們把它當作永久性的駐地也無妨,因為火星人不一定認為有看守土坑的必要,這樣,我們還是會有機會逃跑的。我甚至還仔細地考慮到朝大坑的反方向挖一個地道的可能性,但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極有可能在出口處遇到一個站崗的火星人。此外,我只能自己來挖地道,牧師肯定什麼也幹不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男人在第三天給殺死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火星人進食。後來,我大半天的時間裡都不想到牆上的裂口裡去偷看了。我走進儲藏室,把門拿下來,然後操起斧頭挖土,我幹了幾個小時,儘量避免發出任何的聲響;可是當我在地上才挖了一個兩英尺的土坑的時候,挖松的泥土轟的一聲坍塌了下來,我就再也不敢挖下去了。我喪失了信心,在儲藏室的地板上躺了好一會兒,甚至都沒有心思動一動。從此以後,我就徹底放棄了挖地道逃跑的想法。
火星人給我一個印象,那就是我不指望能有人來幫我們逃走了。但是到了第四天或者第五天的晚上,我聽見了彷彿是大炮的聲音。
那時已經是深夜了,月光很亮。火星人已經撤走了挖土機,除了土坑的另一邊站著的一個戰鬥機器,還有一個修理機在緊挨著裂口下的土坑旁邊,這個地方已經給火星人放棄了。現在漆黑的土坑上只留下修理機和鋁棒的淡白色的閃光,還有月亮投下一塊一塊的亮光。修理機的軋軋聲衝破了寂靜。夜空的景色很美,只有月亮高掛在天上。我聽見一聲狗叫,這個熟悉的聲音使我傾耳靜聽。後來我隱隱約約地聽見了隆隆的炮聲。我一共數出有六聲,間隔了很長的時間以後,又是六聲。這就是我聽到的一切了。
第四章牧師之死
我最後一次從裂口裡觀望是在第六天,後來我發現自己只剩下了一個人。這次牧師沒有緊緊貼在我的身邊,想讓我把裂口讓給他,而是回到了儲藏室裡。我突然明白了。我輕輕地,迅速地走進了儲藏室。在黑暗中,我聽見牧師在喝東西的聲音。我伸手抓了一下,手指碰到了一瓶盤根迭酒。
我們爭打了好幾分鐘。瓶子掉在地上打碎了。我放開手,直起身子。我們站在那裡,一邊喘氣,一邊威脅著對方。最後,我站到了食物的前面,告訴他我決心制定紀律。我在儲藏室裡把食品按照十天的標準進行了分配。我不允許他這天再吃任何東西。到了下午,他試著想吃些東西。我當時正在打盹,聽見他的聲音以後立即就清醒了。我們整整一個白天和整整一個晚上面對面坐著,我雖然很疲勞,但卻堅定不移,牧師一邊哭,一邊抱怨著自己的飢餓。我知道,那隻不過是一個白天和一個晚上,但我現在卻覺得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就這樣,我們的性格不和導致了公開的衝突。兩天裡頭我們相互謾罵,甚至拳腳相加。我有時發瘋似地打他,踢他,有時又哄他,跟他說理,有一次我試圖用最後一瓶盤根迭酒買通他,因為我找到一個抽雨水的唧筒,我可以用它來喝水的。可是威脅利誘都不生效;他根本就不明事理。他老是忍不住想吃東西,還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