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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連翹一直沒有睡好。
很久沒有糾纏過她的惡夢又來了。
斷斷續續,反反覆覆,像電視連續劇一樣,來回播出著,而男主角就是火鍋同志。
大概是受了火哥眼睛這事兒的影響,她睡覺前雖然心裡挺平靜的,甚至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異樣兒。但或者潛意識裡,已經置入了腦部細胞,一直夢著。
夢裡的場景,全都是他的眼睛看不見了,然後她牽著他的手,在沂蒙山的麥田裡唱小調。
被這惡給嚇醒了兩次,可是再睡下去,她又接著了剛才的夢。一晚上折騰下來,本來睡眠挺好的他,一直沒有消停過。
醒來,睡去,再醒來!
夢魘了!
夢裡,她明明知道是在做夢,可就是醒不過來,也叫不出聲兒。
夢裡,她還跟自己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火哥這樣的男人,若真讓他的眼睛看不見,單單是這個尊嚴問題就能讓他難受得不行。
……
就這麼亂七八糟地半夢半醒著,始終處於淺睡眠狀態的她,睡在夢魘裡,突然間,感覺到有人在撩她的頭髮。
這一下,夢魘醒了。
她疲憊地半眯著聲,低低呼了一聲。
“火哥……”
黑夜裡,男人沉默了半晌,語氣輕柔,全是寵溺的淺笑:“你怎麼了?一晚上都睡得不好穩,是不是咱兒子又作你了?”
“呃,好像是……”連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又問:“現在幾點了?”
“快6點了吧!你再睡一會兒,不要胡思亂想。”邢爺輕摟了摟她豐腴的腰身,伸手過去,耐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連翹輕輕‘嗯’了一聲兒。
卻沒法兒閉上眼了。
既然都凌晨六點了,火哥到底是沒有睡著,還是剛剛被她的惡夢給吵醒的?他又在想些什麼呢?
心尖上像有繩子束縛著似的,連翹想到火哥這事兒,心裡老大不舒服了,堵心得慌。這個男人為了她,付出得實在太多太多了。
“火哥,你剛才是不是在數羊啊?”
低低笑著側過身來,邢爺將右手的手指輕輕地插入她柔軟的頭髮裡,有節奏地緩緩替她按摩起來,不輕不重,這個動物是她喜歡的。他經常睡覺的時候替她揉揉,大多數時候,就這麼揉著揉著她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連翹心酸,惡夢裡醒來的語氣更酸,“火哥……我好喜歡你……”
“少廢話,快點兒睡覺。你不要睡,是不是想為我做點啥服務?”
他這話說得極低,不過,語氣裡的曖昧又不是尋常求歡時的那種曖昧,而是淡淡的,溫馨的,沒有慾望的一種夫妻間的表達和示好。
連翹被他給逗樂了,閉著眼睛享受他的指上按摩,低聲帶著回憶的口吻說:
“我怎麼不記得,你啥時候變得這麼貧的?!你還記得剛剛認識你的時候吧?那樣子可嚴肅了,就跟我欠你錢似的,那麼狠,那麼討厭!臉上見天兒的沒有半點動靜,嚇得我肝兒顫肝兒顫的,還以為你要生吃人肉的呢!”
“生吃人肉,虧了你想得出來。別說話了,乖乖地睡覺。”
將她移過來靠近自己胸前,火哥笑著又順著她的頭髮輕揉起來,動作熟悉。
孕婦最好的睡姿是左側臥位,現在他給她擺的正好是這個姿勢,腦袋也正巧靠在他胸前。
兩個人離得很近,呼吸可聞,肢體交纏,親密得依偎著。火鍋同志也沒有生出什麼歪心思,只是靜靜地躺著,感受著彼此身體的相依。
他們不僅僅是愛人,也是親人。
良久……
連翹虛虛地打了個哈欠,還是沒有睡著。
其實,她真的沒有睡夠,但真要讓她這樣兒閉著眼睛就能入睡,還真是不可能。
自己的男人承受著這樣的壓力,她又如何能安枕呢?將身體老老實實地縮在被窩裡,她攀著他結實的手臂,牢牢地抱在自己懷裡,阻止了他的動作。
“火哥,別替我揉了,你也睡吧……咱倆一起找老周去,看誰跑得快!”
“嗯,好吧。”男人低低應道,一個輕吻就落到了她的額頭上,輕輕呢喃:“寶貝兒……”
欲言又止。
連翹輕輕一顫。
她想,他也是矛盾的吧,一方面想告訴她,一方面又想為了她隱瞞。
“嗯!?”她換上了一輩子都沒有用過的溫柔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