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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微微攏眉,似乎思忖:“那你說,若是袁鵬浩也願歸降,我該怎麼做呢?”
原是這李哲也不是蠢物,反倒思維清晰的很,攪在這其中,惟恐天下不亂,很難講的清楚,這到底是因由仇恨還是一種利弊權衡。
“若是你有把握讓袁家和佟家和平相處,那邊試著,不過就我所知,皇后不會坐視不理的,皇上您足智多謀也好,用兵如有神也好,切莫忘了,國之根本已經動搖,若是再養虎為患,怕是這一分半點的太平,也要不保了。這就是俗話所謂,吃不了兜著走。”
李哲聞言大笑:“到底是我的重澐聰慧,也不枉我念你這麼多年。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我都無謂。”
他傾身看我的臉,離的極近,喘息可聞,只是眼前的笑容看來有些扭曲:“什麼叛賊之女,什麼罪婦之身,我都不計較,我或許失了江山,失了社稷,可我有的是時間跟你相處,還有餘下的半輩子,你看足不足夠?”
我扯了扯嘴角,未躲,而是無畏的回望他:“你與我之間的關係,年年歲歲,生生世世,都不會再改。半輩子?你看足不足夠?”
他又笑:“很好,重澐,我就喜你這性子,從前就知道低眉順目的你,都是偽裝,現下這般才是你本來面貌,很好,正對我胃口。”
李哲起身:“當年我問你父親求娶的時候,的確知道你與江家的婚約,可那又如何?天下之大,卻也大不過我一個天之驕子尊貴。我想要的女人,是誰的未婚之妻都無妨,因為你必然會屬於我。蕭鐸山更是願意以女悅帝,你身後的家族又可以借你非富即貴,受盡恩澤,何樂而不為?”
他邊往外走,邊無謂的娓娓道來:“你父親自是不會為了江家而拒聖意,相反,他那般幾欲擺脫趙家的鉗制,送女入宮不就是最好的機會?你舅舅也是個善算之人,他以為你入宮是幫扶珍妃,鞏固趙家權勢,可實不知,則是被你父親擺了一道。
而對於江家, 最終的一途,便是由你父親出頭,親手出賣,這樣,毀約也罷,騙婚也罷,也都是煙消雲散,無人理會了。當富貴不再,成為罪人,誰還顧念當初情分?
重澐啊,你看清楚沒有?這世間連你生父,親舅,兄長,無一不再利用你,只為自己成勢。就連江欲晚也不過是想得到你,然後摧毀你,報仇雪恨,不然,何以送你來宛城,這一步險棋任是有些真情的人,也斷不會如此做擇。
我雖然當初將你打入冷宮,可畢竟還是留下你一條性命的,若是不如此,當年德妃的家族一定不肯罷休,我也無法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朝野會為了你的一條命,動盪不堪。
我已是盡心盡力保你,沉香在長門宮可照顧你平時,至於德妃的性子,我還是清楚的,她欲折磨你,只為了洩恨,可受折磨也好過香消玉殞,我只能算計她來保全你。我徹夜難眠,只是想著,只要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門被推開,天光俯瀉而入,照亮他那一身黃緞金繡,更是奪目流彩,他頓了頓腳:“重澐啊,我的心,你又何時知曉過?”
李哲走了許久,手上的藥碗已經半溫,小唐走近,見我沉默發怔,小心翼翼的問:“小姐,要不要換一碗?藥涼了就失效了。”
我搖搖頭,心懷之中仿若塞滿棉絮,滿而欲湧,人總是這般,越是想忘記的過往,越是想掩埋的傷痛,越是容易被人肆無忌憚的拿出來示人,疼過了再疼,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不再感知到疼痛,我寧願麻木不仁。
搖搖頭,端起藥碗仿如溺水一般,大口吞盡藥湯,苦澀,酸楚,濁味,齊齊一併湧進喉嚨,填滿胸腔,像是要炸了一般,在胃裡翻攪激盪,剛放下碗,不過片刻,又全部嘔吐而出,胃連著喉頭,疼的讓我紅了眼眶。
江欲晚要我,只由當年是李哲奪我,李哲困我,只為當初江欲晚帶走我,人人都稱為了我,可有誰來告訴我,為何為我好,偏要不計代價的傷害我?我已經放棄分清,想透了。
傍晚時候,佟氏又來,免不了還是一番勸慰。
佟氏安撫我,也非簡單,並不只是李哲旨意。若是江欲晚肯歸,那麼德妃勢必會被送回,佟氏無法生育,只能過繼另一個嬪妾的兒子於膝下,而德妃不同,之前她生有一子,後又生有一女,李哲走時,德妃的家族有人跟著一道逃掉,他日想出頭,也只能等到德妃回來,方能與佟氏抗衡的。
佟氏拉攏我,也無非是因為當年送我入長門宮的人正是德妃,這筆仇恨,我自是算在德妃身上,而李哲又偏對我還有殘留感情,我跟著那江欲晚還有曖昧牽扯,無論何種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