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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茶杯,秀容帶笑,與北越王后輕語。
“確是呢,這般容貌,世間少有。”北越王妃笑談,放下茶杯,轉身與那宮女道:“把東西拿來。”
銀盤呈上,裡面放了一柄金步搖,恍恍金色,直刺人眼。北越王妃伸手拉過我手腕,晃動亮晶晶的指甲,將金步搖淺淺插/入我髮間,道:“這般人兒,便是本宮見了也喜歡不已,看那小模樣,豔的不俗,清澈剔透,將軍那等英雄不愛也難。
這澐搖可是本宮的最愛的,也是殿下命人仿了珍品,而特質了唯一這一柄賜給本宮的生辰禮物,這就送給你做禮了,你可喜歡?”
我聞言澐搖,微微驚詫,隨後忙俯身跪謝,步搖墜子堪堪垂地,搖晃之間,也只是這般顏色罷了,於是帶了萬分感激的口吻,叩謝:“臣妾謝過王后恩賜。 ”
從前李哲總是最愛看我舉止,笑稱:重澐乃花為容,玉為骨,豔驚旁人。於是便讓工匠特製了一柄步搖,扭花金,盤寶石,朝天飛鳳,彩凰翅,連墜子上的一串牡丹花瓣都是細碎紅寶石嵌滿的,便是在房間裡燭焰映襯下,也是光彩卓絕,刺目的很,若是置於陽光之下,便是最亮最美的一道顏色,他說這本是天下無一,只為重澐而制,就喚命“澐搖”。
原是逃到這邊緣北地也能被影響嗎?在抬眼之際,只覺得心是沉的,頭頂那柄步搖更是壓得我頸項做疼。
“母后真是偏心,這等好東西,居然藏了送人。”無雙嬌嗔,挽了北越王后的手臂一番女兒家姿態。
“瞧你這樣子,待日後我們無雙出嫁,母后還要送你更好的。”
“出嫁?母后要為無雙物色何人?”
“那無雙喜歡何人?”
無雙轉眸,目光有意無意瞥向我這一側,無不羞澀道:“要嫁就嫁將軍這等的英雄呢。”
那北越王后不知是真假,竟也仔細思考起來:“朝中適齡的將軍也沒有幾個,大多已成婚。”
無雙笑笑,輕言:“那又如何,為妻為妾也不過只是一個稱謂罷了,尋得良人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守著那有名無實的名分,又有何意義?夫人,你說,可是這理?”
我微微點頭:“郡主說的極對。”
原是程東胥與那德妃說的都是真的,這門婚事早是勢在必得,與江欲晚是否娶妻從來沒有關係,娶了妻子還可以做平妻,就算郡主尊貴不願屈尊,想做大,也是易如反掌。
茫然天下,混混人間,又哪裡有我的立足之地,江欲晚野心如斯,既不會因為與我的那分毫情感就放棄爭取這江山如畫,更不會為了我的堅持而放棄迎娶無雙,這些問題沒有逆轉,只有按部就班,步步為營的走下去。
這一頓茶並沒有喝很久,只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院子那邊便有小太監過來迎我:“將軍等在宮外了,奴才這是特意送夫人回去的。”
我趕緊起身向兩位拜別,倒是那無雙郡主似乎格外不捨我離開,緊緊捏著我手道:“夫人也是小我幾個月,可謂是妹妹了,我倒是與你一見便生熟,投緣的很,日後得了空檔找你進宮來陪,你可不要不來呢。”
我朝她淺笑:“郡主厚愛,臣妾自是承了這份恩情,日後一定進宮來看郡主。”
晚風有些涼,細細密密,穿過我髮間,袖口,帶著徹骨的寒,令人發抖。小太監打頭挑燈,燭火在夜裡隨風搖曳,恍恍之下,忽明忽暗,愈發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紅牆碧瓦之上,仿若鬼魅重生。
從宮中穿行,我緊隨他其後,甚覺像是身後有人再追趕一般,只想著急切的從這裡離開。許是過往的陰影對我影響極大,每每站在這庭院樓閣之中,看盡紅牆碧瓦,便心中生出滿滿的厭惡不適來,似乎被陰煞之氣緊緊纏身,扼住頸項,勒得我幾欲無法呼吸。
我恨不能遺忘那些帶血的記憶,恨不能擺脫這桎梏的無奈,我甚至恨我之命,讓人生變成一場不可改變的災難。
再抬眼之際,見江欲晚已等在宮門口,旁有孔裔挑燈,淡淡微光,晃出他風吹衣袂飄的翩然風姿,可我卻感到,從這吞人心神的宮中出去,便是又入了一個吸魂獵魄的洞穴裡去,又哪裡有差?
北越王招江欲晚夜談,也知曉問了些什麼,饒是他精明狡詐,又能怎麼掩過昀妃一事?恐怕難上難矣。不說這一路到底多少雙眼睛盯著他所為,但說連那二公子派出的程東胥都會出現,那如何相信當初身邊之人就沒有北越王或是世子身側的探子?
還有便是無雙這一步棋,明明是早有情意互生,江欲晚擅自娶親,北越王不疑才怪,自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