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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梁暮行睡了之後,喬南走出他的房間,將外面的門關上,到客廳,看見梁非城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
梁公館幾經修葺,但大廳裡的壁爐還是一直保留著。
現在天氣還是冷的,春寒料峭,壁爐的火從去年入冬就一直燒到現在。
他靠在沙發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腿上放著一本書,她站得遠看不清書名,只見是一本硬封皮的書,大概是某本外文原著。
梁公館的藏書都是絕版的。
可惜喬南並不是特別喜歡看書的人,她只喜歡東野圭吾。
她站在那有點走神,火光跳躍擦出來的光影從梁非城的側臉上走過去,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也是這樣坐在那,手裡翻著一本初版的《洛麗塔》。
手指修長乾淨,襯著火光,瑩潤透亮,像一根根上好的玉石。
她看的著迷,結果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在看著她。
他眉目溫和的說:“過來。”
那時候她已經是情竇初開,知慕少艾的年紀,不太想叫他小叔,還不太敢叫他三哥,開口總是沒個稱謂。
“在看書嗎?”
他將矮桌上的書遞給她,是一本外文原著,她翻開,看不懂,只看懂封面上的洛麗塔。
“這書裡說的什麼內容啊?”她好奇的問。
其實並不是真的有興趣,只是因為能和他說話的機會不多,她總得找些話題來。
他的喉腔彷彿一出一絲絲的震顫,似笑非笑,眼裡藏著促狹的笑意,“一個老男人愛上一個小女孩的故事。”
她啊了一聲,臉頰竟是一紅。
不是因為老男人和小女孩,而是大概是她這樣的年紀,對愛這個字太敏感,羞於啟齒,又恰巧是從心上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她不知道是否被他看見她的臉紅,只期盼著壁爐裡的火燒得更旺一些,這樣,他就以為她是被燒紅的。
因為突然的緊張,書從手裡滑走,她趕緊彎腰去撿,他的大手比她敏捷,快一步將那本差點掉地上的書撈起。
她來不及收回去的手就這麼摸上了他的手背。
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腦子裡像是有一列火車呼嘯而過,滾滾發燙。
他側頭過來,呼吸幾乎纏繞著她,聲線早已經是成年男子的低沉,“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嗎?”
他就要朝她的額頭伸手,她嚇得氣血翻湧,急急後退,撐著身後的沙發,搖頭。
“沒有,我沒發燒,我只是熱,太熱了!”她像一隻呆頭鵝一樣,一板一眼的說完這些話。
然後逃也似的離開客廳,砰砰砰的跑到三樓,她的房間。
忽然像是有一陣陰風吹向她的背脊,喬南一哆嗦,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
十一點了。
梁非城還不打算去睡覺嗎?
她打算悄無聲息的回雜物間,剛準備收回視線,梁非城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眉目清寒,帶著一絲絲和這樣的春夜相呼應的涼意。
岑薄的唇開合。
她看見他說:過來。
她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彷彿就在剛才的一瞬間,時間穿回到了那一年,她青澀的少女心思。
心頭一陣酸澀的感覺,她趕緊眨了一下眼睛,將眼底突然湧起的淚意憋了回去。
她走過去,梁非城正好站了起來,手裡的書合上,用一隻手拿著。
她這才看清,他看的是泰戈爾的詩集。
他的手指掐著她的下頜,不輕不重,不是為了弄疼她,而是讓她看著他說話。
“不是讓你看我的書。”
他清冷的說:“今晚回你以前的房間睡。”
喬南愣了一下,梁非城已經鬆開她的下頜,轉身上樓。
她站在原地,她剛剛沒看錯,梁非城叫她今晚回去以前的房間睡。
就在三樓,梁非城的主臥旁邊。
她在壁爐旁站了很久,心臟砰跳,不是喜悅,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心情。
三樓是梁非城的領地,沒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她,所以,她在三樓睡,是絕對的安全。
儘管他還是不相信她昨天半夜看到的黑影絕對不是幻覺。
她先回雜物間拿了睡衣,才去了三樓,在她以前的浴室洗澡。
當初從這裡搬下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