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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菜市沒賣稻米,陸恆只買到一些苞米,主食便用苞米磨漿,做米餅。
渾圓軟糯的苞米餅一片片貼到大鐵鍋上,群玉看得眼發直,可惜鍋蓋馬上蓋上,她惋惜地抽開目光,移到砧板上。
小半扇羊排躺在那兒,旁邊立著把銀光雪亮的剁骨刀。群玉記得陸恆適才在鎮上沒買刀具,這把刀應是他一直隨身帶的。
少見這麼漂亮的刀,群玉多瞧了幾眼,莫名覺得有些眼熟,脊樑骨也無端吹上來一陣冷風。
羊排上的大部分肉已經卸下切丁,和筍丁、香蕈丁、山藥丁一同煨在爐子上的砂鍋裡,隨著羹水沸滾,羊肉的香氣一陣陣湧出,濃郁溫鮮,群玉狠狠嚥了口唾沫,勉力堅持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放下燭臺,轉身跑了出去。
天知道再在廚房多待一會兒,她可能會控制不住,把那沸騰的羊湯連湯帶鍋整個捲進嘴裡,給陸公子一個厲害瞧瞧。
……
青雁此時落在屋脊上,現出了原身,正悠閒地用喙梳理自己華麗的羽毛。
屋簷之下,群玉突然噔噔噔跑出來,迎著夜風大口喘氣,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不正常,猶如中邪。
青雁大驚失色,抬頭望天,只見輕雲籠著彎月,離十五還有好些天,她的癔症難道提前發作了?
下一瞬,就見群玉扭頭看向屋頂上的它,眼中含著盈盈淚光,手放到唇邊,吧唧一聲——
朝它丟了個飛吻。
然後樂顛顛地又跑回屋裡。
青雁:?
妖怪的精神果然都不正常。
彷彿捱過了一個紀元那麼久,群玉終於等到開飯時間。
黃嫩鬆軟的苞米餅,鮮濃油潤的羊肉羹,大陶盤上擺著幾根羊肋排,表皮酥脆,覆了一層香煞人的辛香料,酥皮底下的骨邊肉冒著熱滋滋的油,盤邊臥著兩小碟紅的綠的蘸料,看得群玉眼睛發燙,忽扇的睫毛幾乎都要流口水。
除了葷菜,還有清新解膩的栗子白果煨鮮菱、切得像銀絲那般細的脆青荇菜,整整五樣東西擺在面前,香馥郁,色繽紛,群玉明明餓得快瘋了,執起筷子卻呆了好一會兒,不知該從哪兒開動。
陸恆拿一個苞米餅,從中間分成兩片,然後撕下幾條肋排肉,沾點料,再夾幾樣菜,通通塞進餅裡,夾嚴實了遞給群玉:“試試。”
群玉瞪大了眼,雙手接過,靈臺中響起青雁的提醒,“這麼大餅,切莫一口吞了”。
她差點真要這麼幹,像個饕餮。
當著陸恆面,她咬著牙,一張餅分成四五口,每一口下去,酥脆軟糯各種滋味齊全,舌頭攪動一下,靈魂都要震上一震。
連吃了不知幾張餅,喝了不知幾碗羹,群玉真心覺得,她給陸恆端茶倒水鋪床疊被十年都還不起。
“太好吃了,陸公子,我好想哭啊。”群玉吸了吸鼻子,“你是神仙嗎?你一定是神仙吧!”
陸恆聞言,莫名愣了下:“陸某年少時常下廚,唯手熟爾,姑娘過譽了。”
群玉瘋狂搖頭:“過譽?一張剛吃完這些菜的溫暖的嘴巴怎能說出如此冰冷的文字!”
陸恆:?
群玉拿起最後一張餅瘋狂摩擦乾透了的羊肉羹鍋底,一臉意猶未盡:
“我沒文化,此時只有八個字想說——陸公子,你是我的神!”
陸恆:……?
群玉話音落下,卻見陸恆素來冷白淡薄的臉上,竟悄然浮起一層淺淺紅暈。
陸恆:“姑娘莫要折煞在下……”
群玉激動得一拍桌:“陸公子,你在說什麼?你能不能清醒點!難道以前都沒人誇你飯菜做得好吃嗎?”
陸恆聞言,不禁陷入回憶:“似乎確實……很少。”
來到豐安山之前,他已有七年未下廚。七年前,倒是天天下廚,但家中長輩皆是名廚名匠,全家老小日日浸淫美味,直到他稍大些,長輩外出工作時,他接手家中掌勺的任務,為一群弟弟妹妹做飯。弟弟妹妹們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他青澀的手藝在他們面前,也就不過爾爾,自然沒什麼好誇的。
所以陸恆幾乎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少女炙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左一句“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廚師”,又一句“你做的東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這種自己認認真真又飽含熱情做出來的東西被旁人用力肯定的感覺,實在……叫人非常受用。
陸恆眨了眨眼,忽然站起來,溫聲說:“群玉姑娘若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