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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陳德興猶自在自己院子裡面緩緩的散著步。

他握著一條馬槊,迎著臨安城頭的月色,緩緩的舞動。

從揚州到臨安,從戰場到官場,從金戈鐵馬到輿論宣傳……自己正在用足全力想要攪動這個時代的風雲,只是隨著風雲變動,自己也正一步步從舞臺的邊緣走向中央,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天下矚目的人物了。

這對一個南宋的武夫,實在談不上是件好事情。

只是這天下如此亂局,如此衰微,如此不堪,已經容不得自己不用全力了。南宋末年的歷史自己略略知曉一二,雖然後世史書多有不實,但是大方向是不錯的。南宋江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掌握武裝,發動民眾,高舉民族大義抗戰大旗,後世紅朝不就是這樣成為中流砥柱的嗎?

現成的成功之路,自己為什麼不能複製一遍?只要把南宋國內本就很濃重的抵抗輿論推到極致,將之化為民族主義,甚至是極端民族主義,自己的大事何愁不能成功?

實際上也不需要百分之百的完成這個目標,只要能煽動起幾百萬上千萬人,就足夠挽回這個民族的天傾了。

想到痴處,陳德興低嘯一聲,手中的長槊越舞越急,最後好似一陣狂風!

才舞到興起的時候,就聽見一個鼓掌叫好:“好槊法!當真是動若雷霆,勢如山崩,怪不得可以斬將破陣,陳兄好武藝!”

陳德興收槊立直,轉眼一看。來人正是那位名流千古的文天祥——今天晚上,陳德興特意關照家人留著門,就等文大狀元來訪了。

文天祥換了身月白儒服,頜下長髯隨風飄動,好一副亂世美狀元的模樣兒。

陳德興將馬槊放回了兵器架子,淡淡地道:“都是花架子,上了戰場可用不到。”

“為什麼?”

“沒有馬啊!”陳德興苦苦一笑,“這等舞槊的功夫,是傳自隋唐,那時候不僅中原還在我們漢人手中,連燕雲、代北、河西養馬之地,都是我漢家之土。”

文天祥輕輕一嘆,看著陳德興,只是沉默無言。開禧北伐的時候,南宋還有人敢想恢復中原。端平入洛的時候,南宋還有人敢想據關河以抗蒙古。但是現在,就如文天祥這樣的人,心中也只有一個守字了。

“漢家故土,總是要想辦法恢復的,只是當下有心無力。若是能躬行善政,悉心治國,準備上二十年,當有成功的希望。”

“文山兄,你覺得大宋還有二十年國祚?”陳德興冷冷地反問,然後又自問自答地道,“其實攻和守是一回事,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而只守不攻……卻是連守都不能守住!”

文天祥一臉正色地道:“守不住難道不是因為守臣不盡心,將士不用命嗎?”

陳德興搖搖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千古名臣——他不過是個23歲的青年,除了一腦子的文章道理,還能知道什麼?

雖然三年前他就中了狀元,但是沒有幾天(當了狀元后的第四天)他老子就死了,然後回家丁憂守制,前不久才出山,現在連個差遣都沒有呢。這樣一個青年,實際上就是個滿腹經綸的熱血憤青。根本不知道嘴炮好放,實事難做。不過忽悠起來也容易……

陳德興突然哈哈大笑:“是是是,只要文官不愛財,武臣不懼死,何愁天下不太平?只是誰人不愛財,誰人不懼死呢?吾大宋真的要都是這樣的文官武臣何至於到今日?文山兄說的是大道,卻不是做事情的辦法。而我所說的不是大道,而是實實在在辦事情的理。”

這個時候聽著陳德興說這個話兒,文天祥連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在他這個狀元文魁看來,滿大宋又有幾人能稱得上是良將忠臣呢?這本來就是個濁世嘛……

陳德興目光沉沉的,看著文天祥道:“文山兄覺得這蒙古和早先的女真、契丹有何不同?”

“更殘暴一些吧。”文天祥想了想,回答道。

陳德興一笑:“契丹和女真不過是貪慕華夏富庶的賊寇,他們愛的只是財物,若是搶掠不到,吃了苦頭,就會和咱們談,勒索點歲幣就罷手了,並沒有一統四海之志。而蒙古……自端平年至今,已經和咱們打了快三十年來,苦頭真是吃過不少,連蒙古大汗窩闊臺的太子闊出也在襄陽戰死,可是他們有罷手的跡象嗎?”

文天祥也是一怔,遲疑半晌才道:“這個,的確是沒有,不過殺敵一萬,自傷三千,蒙宋苦戰二十幾年,蒙古人也……”

陳德興輕輕一聲冷笑:“這便是蒙古和女真、契丹的又一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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