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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玉離開後不久,又進來了一個人。腳步匆忙急切,李竹知道是寧希邁回來了。
他問袁圓:“她又睡了?”
“剛睡。”袁圓小聲答道。
“嗯,你出去吧。我來看看她。”
袁圓推門出去了。
寧希邁來到床前,握著她的手。她感覺得到,他那兩道灼熱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臉上。
他溫聲喚道:“阿竹,你怎麼總是在睡?”
李竹最近幾天常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有時候她明明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有千斤重,她能聽得到人們說話走動的聲音,可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也許是這具身體的大限之日快來了。
寧希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深深地嘆息著,然後將一塊帶著自己體溫的玉佩親手戴在她的脖頸上。
寧希邁自言自語道:“我祖母說,這塊玉佩能保人一世安寧,我現在將它送給你,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它。”
寧希邁又等了一會兒,見李竹仍在昏睡,他只得起身打算離開。
剎那間,李竹終於撩開了沉重的眼皮,意識也驀地清醒起來。
她小聲喚道:“寧希邁。”
寧希邁停住腳步,一臉欣喜地返回床邊。
“阿竹,你醒了?”他笑盈盈地看著她。
李竹動了動唇,覺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話要說。
“仗打得很艱難是嗎?”最終,她還是問道。
寧希邁微微一笑,迴避了這個問題:“別怕,這裡可不是南屋山,這裡有幾百裡水泊,中間有兩座關城,易守難攻。山上有空地可種田,水中有數不盡的魚蝦,他們攻不得,也不能圍堵。再多的官兵也奈何不了我們。不用操心了,好好養你的病。等我打退這幫官兵,回來好好陪你。”
他的神態十分溫柔,深邃的雙眸中含著笑意。李竹看著他的面孔,他和陳覲是同一型別的男子,輪廓深刻,五官英銳。許是環境造就,寧希邁身上有一股陰鬱和殺氣,而陳覲身上則有一股凜然正氣。
如果寧希邁不是這等遭遇,他現在也應該是前途一片大好。想到他的悲慘遭遇,想到那封言辭懇切的信,再想想他這些日子對自己的細心呵護,李竹對他的恨意已經煙消雲散。
她用真誠懇切的聲音說道:“我曾經十分恨你,恨你打破了我的平靜和幸福。恨不得你死,但後來那股恨意漸漸消逝了。再見到你時,我已經想不起恨了。”
寧希邁聽到這些話,亦是十分動容。他攥緊她的手,低聲道歉:“阿竹,對不起。我當時像瘋了一樣。”
“算了,一切都過去了。”
“那你還記得我的那句話嗎?”寧希邁的雙目中閃爍著奪目的光芒。他一字一句地念道:“願我來世,一生清白,得配於你。現在我們用不著等來世了。今生就可以。阿竹,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李竹看著他,微微搖搖頭。
寧希邁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神色一片灰敗。
李竹繼續說道:“我的身體不行……”
寧希邁又燃起了希望,他忙說道:“沒關係,我可以請大夫來醫治。”
李竹苦笑,“我覺得我這次來,可能是為了徹底了卻咱們之間的恩怨,無恨無怨,真正的相忘於江湖。”
寧希邁聽到這種不詳之方,突然臉色大變,他霍然站起身,對外面的人吩咐道:“快,快去叫把山上所有的大夫都叫來!”
李竹虛弱地攔住他,“寧希邁,別折騰他們了。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寧希邁六神無主地坐了下來,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深沉的痛苦。李竹主動抓起他的手,說道:“你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打退一波又一波的官兵,何時是個頭?”
寧希邁低下頭,低聲說道:“阿竹,自從我上山為匪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要麼束手就擒,要麼反抗到底。”
“不能招安嗎?我聽說過這樣的先例。”
寧希邁臉上流露出一個淒涼悲憤的笑容,他沉聲說道:“招安?害死我全家的不光是那兩個奸臣,還有那個昏君,他們是同謀。——我不能欺騙我自己,認為我寧家七十餘口的性命跟那個昏君無關。阿竹,唯獨這個我不能聽你的勸。”
“我明白。你要保重。”李竹的聲音越來越弱,她的眼睛又閉上了,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阿竹,阿竹……”寧希邁著了慌,悲切地呼喚著李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