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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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個小人兒,這麼瘦弱的身板兒,卻在尋常孩童還穿著開襠褲滿地撒賴的年紀裡,早早學會了如何隱忍剋制,如何承受寂寞,如何維護尊嚴,如何強迫著自己,快些長大成人……現在回頭想想,那些日子,對他來說,真真太難了,太苦了……”
一股酸楚的淚意,不知不覺湧上眉頭,還不待我反應過來,一滴淚珠,早已順著眼角,悄悄滾落了下來。
卻原來,他也是這般,咬著牙,吞下滿腹的眼淚,一個人磕磕絆絆長大的啊……
不知不覺,嬤嬤已是收回了目光,抽出帕子替我輕輕點擦去淚珠,見我稍稍平復了情緒,不覺輕聲舒了口氣,望了望窗外,拿捏著語氣小聲說道:“不知姑娘病中昏迷之時,可曾還記得當日發生過什麼?”
此間少年8
發生過什麼?發生了些什麼,此時想來卻不甚清明,想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不由眉頭微蹙,抬眼朝嬤嬤探究的望了去。
見我疑惑,嬤嬤反倒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帶著歡喜含笑的模樣,待了片刻方又開言道:“那麼,不知姑娘可還記得,病中曾有人貼在耳旁,同您低聲的,細細說了些話?”
說的話,在我耳邊說的話……
一道靈光霎時閃過,腦海中彷彿霎時間開啟了道閘門似的,記憶的片斷如潮水般噴瀉捲來,在眼前走馬燈似的一幕幕一一交替重現,那些病中曾經辛苦折磨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而一些始終被意識用力壓制著的場面,卻在不知不覺中被時光悄然揭開了外殼,將其中一些直白感性的東西輕輕託舉了出來,彷彿是人參果那毛糙厚殼下嫩白多汁的果肉,又彷彿是那遍佈河灘下、被流水輕柔的洗去稜角的五彩卵石,在眼前一閃一閃,越是隔的遠,反而越發顯得斑斕明亮,可親可近,越是回味,越是惹得心頭暗自升起一陣暖流,彷彿七九開春的第一股暖潮似的,挾著萬物復甦的訊息,和著迎春花的芬芳,潺潺破冰而出。
想起來了,那句話,會不會是那句話,難道竟會是,他說的嗎?
急急抬頭朝嬤嬤看去,只見嬤嬤微微含笑,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姑娘通透,果然一猜就中了……”
只見嬤嬤自站起身來,扶腰輕輕捶了幾下,彷彿如釋重負似的,仰空長長舒了口氣:“記得離府那一日,福晉匆匆安排下隨行的人員,卻並不叫打點行裝,只囑咐備了兩乘四騎馬車,撤去府上的標誌,一概用棉被將車縫密密堵了起來,從外面看不出一點兒光亮,打發老奴護著姑娘,出東直門一路往清河驛。臨行之前,福晉親口吩咐老奴,此去一路不許停車,務必要在日落之前趕到清河,到了之後便自會有人接應,從此諸事便不必擔憂了。”
“於是老奴一行數人,一路上連連催馬趕著路程,好容易才在日落時分來在清河驛前,遠遠便瞧見驛站前的柳樹下頭,早已有三五輛高敞軒亮、打著象眼圍格的廂車在候著了,道旁約合有七八名長隨打扮的精壯後生垂手侍立,遠遠見咱們的車馬趕來,登時有人飛跑去通稟,不過眨眼的工夫,便從其中一架廂車裡頭,當時跳下一個少年來……”
“雖說是七八年沒見,可老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少年,急忙就要帶著眾人就要跪下參拜,他卻絲毫也顧不上那許多禮數,瞧也不瞧一干人等,只一個人徑自來在姑娘的車前,半刻也不遲疑,一把上前便揭開了廂車的簾門……”
“老奴在一旁看著看著,胸膛裡一顆高高懸著的心,到此時才總算落了下來。眼看著這個當年還不及灶臺高的小阿哥,如今已長成風度翩翩的少年郎,老奴這心裡,倒彷彿是見到了久未謀面的親人似的,直有股子說不上來的歡喜……”
“雖依然還是那麼清瘦,他的身量可比以前高了好些,五官依稀還能分辨出小時候的模樣,而在舉手投足之間,已不啻是個老成持重的成年男子了,尤其是那一雙彷彿能看進人心底裡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刻不離的緊緊盯著姑娘的臉龐,痴愣愣的,彷彿看也看不夠,看也看不完似的,又見姑娘病中眉頭緊鎖面色潮紅,呼氣兒越發沉重,他竟是看著看著一個不忍,伸手上前緊緊捏住了姑娘的手,合在手心裡反覆搓摩著,而那眼神裡說的訴的,滿登登全是心疼,又是咬牙又是頓足,恨不能替姑娘分擔了病痛去……”
“突然姑娘夢中囈語,在車廂中不住翻轉起來,又握拳連連捶胸,似是胸口被氣兒堵住,橫豎上不來下不去,唬得那個人面上登時變了顏色,一把上前將姑娘緊緊擁在懷裡,也不顧上男女大妨,竟伸手替姑娘輕輕揉起胸口來,他那兩隻眼緊緊盯著姑娘的反應,絲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