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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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滿心的傷痛無聲的流淌了多久,我才發覺他已停下了步子,依舊輕輕地將我環抱著,將身坐在了一方大石上頭,我彷彿是隻膝頭上的貓兒似的,僵著脊背,除了把臉藏在手掌裡,竟是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
耳旁有風聲微微流動,一口溫暖的氣息吹動我耳畔的絨毛一陣發癢:“芳兒,把頭抬起來,看看我……”
不要,你會嫌棄我的……
“芳兒,聽話,好不好,讓我瞧瞧你,只一眼,一眼就好了……”
一眼,也許就這一眼,你對我,就會完全改變了……
見我全然沒有反應,他似乎嘆了口氣,卻也不再強逼,依舊牢牢的抱我在膝頭,拿手輕輕撫起我的脊背,待再開口時,聲音柔和的彷彿秋陽下的細細金風一般:“離上回瞧見芳兒,已又過了一個多月了,我還記得上次那時正值月行中天,芳兒一個人睡在床上,一陣風動吹開簾幔,銀白的月光恰巧投在芳兒的臉龐上,照得面龐上兩行新生的淚痕,微微泛著光亮,我在一旁看著看著,有心伸手想為芳兒擦拭,卻又惟恐驚擾了芳兒的好夢,只能蹲在床頭鼓著腮幫,輕輕為芳兒吹乾淚跡,哪知道此舉竟激起芳兒夢中動作,猛一出手,便一拳結結實實就打在我的鼻樑上了……”
說到這裡,輕輕笑了出聲:“就是現在偶爾摸上去,還能感覺著有些痠痛。人都說脂粉香娃如水嬌弱,卻不知我們芳兒的一記粉拳,卻有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氣勢呢……”
我正壓著滿心的酸楚,聽他這麼一說,竟被逗得洩了口氣兒,躲在手心裡吞聲一笑,卻依舊不肯放鬆下來,只是聽他接著說道:“後來我想,好在芳兒這是在夢中,若是認真比劃起來,也不知我這一身皮肉,又能捱得起幾記芳兒的拳頭,所以這才改了這兩個月以來深夜走暗道潛入探視的毛病,轉而由嬤嬤每五天來這裡向我當面回事兒,這樣一來,就不必再冒被芳兒出拳教訓的險了……”
本來還是一派玩笑的口氣,待到此刻,陡然間卻是峰迴路轉:“其實我怕的,是每當親眼看見芳兒落下的淚珠,那兩行泛著光的淚痕,就彷彿是兩條細細的繩索,一上一下緊緊纏繞住我的心,緊到我不能讀書不能騎馬,緊到我只要一想起來,心頭就彷彿壓著一口大鐘,一塊巨石,一座山峰似的!也不知有多少次了,我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起芳兒的淚珠,只聽見胸口‘啪’的一聲,就好似有什麼什物從正當間兒,生生破碎成兩半了一般……”
淚珠不可抑制的洶湧出來,喉頭哽咽的泣不成聲,他的聲音還在耳旁縈繞響起:“……其實我知道,那生生破裂開來的,不是別個兒,就是我日夜牽掛著芳兒的,不忍見她哀傷的,為她日夜輾轉難眠的,那一顆細小的心……”
隱約覺著他的手,輕輕撫上了我的髮際,他的呼吸聲近到清晰可辨,我不禁輕輕戰慄起來,然而他的聲音,和著好聞的龍涎香氣,如三月的春風一般,將我輕輕的、安然的包裹了起來,:“芳兒以為,天下間的男子,無不視女子的容貌為首要,色豔而情濃,色衰而愛弛嗎,那就真真是犯了俗世女子的通病了,難道芳兒當真以為,你是那以色侍人的李夫人,而我,是那見色起意的武皇帝嗎!”
話音彷彿還宛若留在耳畔,而胸前的那一顆心,卻早已隨著他的每一個字,每一記撫慰,每一縷吐在我面頰旁邊的溫暖的呼吸裡,剋制不住的層層振顫起來,先還是微顫,越到後來,越發顫抖的厲害,俄而滿眼滿臉全都是淚,彷彿是捧著只盛水的杯盞似的,越是震的厲害,手中的杯盞越是把持不穩,成滴連片的水珠兒不由自主地震盪出來,結在眼眶裡、面頰上、手心裡,哪哪兒都是,卻似乎又不是因為傷心,反而越是流淚,越是歡喜,越是把持不住,人越是覺著輕鬆,直到聽他說完,我覺著自己彷彿是隻盼見了春天的獾子似的,經歷了一整個漫長的寒冬,積攢滿身的油脂也耗盡了,待追著早春的第一縷陽光從地洞裡爬出來時,揀著片草皮滾去一身的汙垢,便又是一個乾乾淨淨的、體面的、打皮毛根兒裡向外透著活力和朝氣的這麼一個,嶄嶄新的小生靈了!
你呀你,可是對我下了什麼咒嗎,為何只要一聽見你的話語,我便不管不顧,肆意放棄了提防,只想深陷在你溫暖的懷抱裡了呢?為何只要一想起你為我擔憂的那片心意,我便忘記了原本固守的初衷,心頭烈烈拱動著一份兒衝動,恨不能即刻貼上你的胸口,將長久以來憋在心頭的委屈和憤懣,擔憂和恐懼,一股腦兒全傾瀉在你那片瘦削的肩頭上呢……
我想,那只是因為,在你我的胸膛裡頭,都跳躍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