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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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尚好,好象也比先前胖了些,這就好這就好啊。”說著與先生一同擺手邁進院中來,我忙上前幾步福身下拜,稱道:“芳兒見過瑪法,瑪法吉祥。”二人在我面前站定,瑪法抬手叫起,道:“還沒到院門就聽見我芳兒的笑聲,是什麼事兒這麼好笑,說來叫老夫也樂樂。”我抬頭看著瑪法,笑說道:“剛才先生說要剃光了頭做和尚去,又怕沒的酒肉解饞,沒頭髮保暖,每天只有青菜豆腐,正說著沒有醬肘子好吃了,可巧瑪法就聽著了。”瑪法聽了也笑,說道:“酒少喝些也好,要是害的二爺吃不上醬肘子燒羊腿了,豈不是枉在人世兒走一遭嗎!”
說笑間進得裡間屋來,在竹榻上分尊卑坐下,墜兒和兩個小廝早擦乾淨了茶几奉上熱茶來。我知道瑪法剛下朝必定腰腿痠痛,於是特地尋出年前訂製的蟠桃獻瑞大軟靠墊,請兩人歪著,又搬出高腳凳給墊在腳下,吩咐墜兒快往小廚房準備茶點端上。七手八腳忙活一通後看著算是安排妥當了,剛想請安告退,瑪法端著茶盅笑說道:“芳兒先別走,就留在這裡,咱爺們幾個也好說說話。”
我連忙稱是,端過繡墩插籤坐下,聽先生說道:“正好我這裡有些茶葉一直沒捨得開封,今日次友就借花獻佛,請東翁品品這茶味道如何。” 瑪法微笑點頭,說道:“二爺的茶葉必是好的,難得茶藝更是出色,今日老朽是有口福了。”我循聲好奇的望去,見先生彎腰取出塊銀碳,放入小火爐裡引火點燃,將常用的紫砂小壺在火上慢慢烤熱,待溫度適中,捻起一把茶葉放入壺中,須臾間滿室茶香撲面,與以往聞慣了的清香氣質大有不同。這般製茶方法我也是第一次見,先生也不多言,只取塊麻布墊手,提下小壺,用茶勺舀一勺吊子上煮沸的水,開啟壺蓋澆下去,只聽茶水相遇灼灼作響,隨即覺有一陣異香散開,頃刻間蓋過了滿室的火炭氣,也不是茶香也不是水香,聞的久了竟微微起了醉意。
先生取薄胎小杯倒出茶來,先捧一杯給瑪法,又取一杯遞給我,我稱罪欠身接在手中,湊近更覺香氣與眾不同,抬眼見先生也自倒一杯喝著,遂捧杯在唇邊略抿了抿,平時喝慣了龍井鐵觀音等清淡茶味,初嘗此味並不覺著特別,只覺唇齒間有股苦香縈繞,盤旋不定,待繼續品下去,只覺這茶水越發苦澀,彷彿凝在舌間嵌在喉頭,嘴裡幹苦的難受,匆忙將茶水吞嚥盡,這苦澀竟又須臾間轉為甘甜,一掃澀口之感,口中有似杏仁的焦香氣息留存,腹中竟覺著飢餓了。
我看著小壺只驚奇不已,先時初見先生煮水泡茶,聽水聲觀水色講究蟹眼龍眼聞一品二的茶道已大為驚異,今日又見這般不同以往,更覺新奇有趣,偷眼瞧先生,先生閉目品茶不語,於是自取壺來又斟滿一杯,端在手中細細打量起杯底茶葉,這茶葉若說是“葉”,倒不如說是“沫”,顯呈彤色,漂浮杯中零零星星不成形狀,其中不夾花瓣,想來不是花茶,也不會是講究連蒂整葉雨前毛峰凍頂之類,難道是祁門紅,要不就是藥茶,為何氣息間又聞不著藥氣。我心下暗忖,思來想去也琢磨不出道理,慢慢放下手中茶杯,自收斂妝容挺直腰桿欺身掐坐在地下,垂目觀鼻鼻觀心,沉默聆語。
稍時,聽竹榻輕響,聞得瑪法聲音在頭頂方處不急不緩曰:“芳兒可知方才品的是什麼茶嗎?”我抬頭笑答道:“芳兒孤陋寡聞,這些稀罕什物自是分辨不清,請瑪法指點一二。”
瑪法笑道:“也不怨你不知,就算是你二叔也未必認得清楚。這茶名為普洱,乃是發酵而成,是黔貴一帶的邊民將土產茶葉經蒸壓藏等工序積年製成,再用秘法制成百斤茶磚,交駱隊沿商道運往大小金川,為的是和藏民交換馬匹之用。那大小金川瘴疫貧瘠之地難見五穀,人只吃肉食宜生病患,藏苗民家家就以這茶磚為菜食佐飯,又或像剛才那般烤制泡水飲用,治療雞視夜盲,有時也治高熱昏迷,實乃是當地百姓安身立命的物事兒啊。”說完,微微搖頭輕嘆,轉頭對先生說:“老夫還是十幾年前在雲南打萬曆的時候嘗過,如今也算稀罕物了,不知二爺從何處尋得這些茶葉?”
先生邊續茶邊說道:“這茶葉在內地人眼中本不值什麼,只是這些年雲南來的東西越發的艱難的,連這不入大雅之堂的東西也金貴起來。我這些茶葉,還是範小管事兒的從濟世大人家的門子手上得來的,年節裡送來給我看,我就想著要和東翁一起品嚐,今日算是得償所望了。”
先生說著話面不改色,我在一旁聽的手心冒汗。這濟世乃是當今天子授業之師,和鰲相府一向走動的勤快,這濟世府上的門子都能得著的普洱茶,必和鰲府脫不了干係。我曾聽額娘說起,當今天子的茶庫裡也缺這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