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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棋一驚,忙重新低下面容,失了禮儀生硬轉移話題,“奴婢這就為公子帶路。”
少年沒說話,微微眯眸看著清棋的發頂,聽到遠處暗角很細微的遮掩聲。這時,回過神來的秀琴不滿催促了句:“快走吧,莫誤了時辰。”
她的語氣算不得好,成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
少年終於將目光短暫掃到她臉上,秀琴只感覺後頸有涼意攀過,緊接著便看到少年彎起唇角,很溫順回了聲:“好。”
清棋為秀琴捏了把冷汗。
“……”
長穗平時處理公事都在觀星樓,這裡是整個咸寧閣最高、地勢最開闊的地方。
她將拜師禮就定在觀星樓裡,定在她平日小憩打坐的頂層,原本空蕩的桌臺,此時設了香案擺掛了天地牌,木牌由長穗親手所刻。
看著這塊天地牌,長穗思緒漸飄,不由又想起靈洲界的事情。
按照神劍宗的傳統,收徒需去神宗祠祭拜天地,以宗規立誓記於宗譜。徒弟需對師尊行三跪九叩大禮,師尊需授予徒弟象徵身份的玉牌,並在徒弟眉心加註一道護身法印,這是師尊對徒弟的認可。
收徒流程複雜,規矩繁多。
長穗記得,當年她收暮絳雪為徒時,因是首徒緣故,還需掌門等一眾弟子觀禮,宗祠裡很是熱鬧。如今靈洲界毀了,她來到異世失了部分記憶,又要收同一個人為徒。
原本,她想在倉促的時間裡,儘量還原神劍宗的拜師禮,然而昨晚從小孽障那裡離開後,她夢魘看到了一些奇怪畫面:
幽暗陰寒的大殿中,一襲華貴紅袍的男人倚坐在王座上,他白皙修長的脖頸微抬,其上纏繞了幾圈透薄綾緞,綾緞伸展拉長,另一端纏勒在纖細手腕。
手腕的主人綠裙烏瞳,額心是幽碧的三瓣纏花法印,她死死勒緊無垢綾,力道發顫發狠不肯鬆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喊:“我再說一遍,把桓凌的魂魄還給我。”
“暮絳雪,我讓你放了我阿兄你聽到了嗎!!”
哪怕脖頸被神器勒纏威脅,暮絳雪始終未鬆口,他像是感受不到痛,竟還低低笑出聲:“你要為了桓凌,殺了我?”
最後三字放得極輕極緩,不像質問更像是呢喃。
他垂落長長的眼睫,忽然抬手握住脖間的無垢綾,“桓凌於你,就這麼重要嗎?”
修長如玉的指根根收攏,不等長穗回答,兇戾的力道扯住無垢綾,硬生生將她扯到暮絳雪的面前。
昔日的少年成長,不知不覺成為高大她太多的男人,暮絳雪將她輕鬆她拽入懷抱,摟住她的腰身與她俯面對視,“這可是我送師尊的新婚賀禮呢。”
勒纏住男人的無垢綾,悄無聲息也將長穗捆綁束縛,她掙扎不開,只能憤恨瞪著眼前的孽徒,而暮絳雪卻親暱貼了貼她的臉頰,冰涼的薄唇蹭上她的眼尾,用無奈的語氣像是哄小孩子般,“送出去的賀禮怎麼可以收回呢?”
“師尊未能與你的好兄長順利完婚,確實遺憾,可這和我有什麼干係呢?路,都是你自己選的。”
長穗恨煞了他,恨到雙眸被霧水侵染看不清他的面容。
透過夢魘幻境,長穗聽到自己一遍遍喊著暮絳雪的名字,如小獸般在他懷中衝撞扭動,“我要殺了你!”
“暮絳雪,你這個孽障,我一定要殺了你!!”
整個夢境充斥著長穗對暮絳雪的憤罵,是她先前從未感受過的夢象,她被夢中場景嚇醒,至今心有餘悸惴惴不安,晃神了很久。
是被惡魂驚到胡思亂想的噩夢嗎?
長穗輕輕撫摸腕上的血色冰花,眸色搖擺不定。
還是說……是她多年如一日的封印破解有了成效,所謂的夢魘,是真實存在、並被她親手抹去的靈洲界記憶?
“尊座,公子到了。”門外傳來清棋的聲音。
思緒被打散,長穗閉了閉眸,迫自己平心靜氣,“讓他進來。”
此間是觀星樓的最高處,圓盤設計如同一個巨大的八卦圖,牆體鏤空素帳重重,陽光穿刺入內光影交匯,隱約可見樓外空景。
伴隨著大門敞開,身穿神劍宗宗服的少年踏步進來,依如在遙遠的過去,少年踩著青石板路一步步邁入宗祠,他走向她,跪於她面前立下誓言,在長穗將手貼於他額間時,少年掀著長睫笑與她對視,啟唇改口喚她:“師尊——”
明明是那麼溫馨美好的記憶,如今因記憶的缺失,卻硬生生添上陰魅色彩。
長穗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