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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可怨的?”朱祁鈺輕笑了一聲,低低的聲音一哼,閉上了眼反問了一句,感覺著她的手異常溫暖,手上的溫熱直直熨帖進他的心底,一如以往。“素衣,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從不曾後悔。今日,我大限將至,往後,你切莫傷心,更不可做什麼傻事,明白麼?”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回報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才這般死心塌地,無怨無悔?”看著他唇邊,泛起的如釋重負的笑,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內疚,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她的聲音難以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以至於,就連自己的性命也可以全然不在乎?!”
“你曾救過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所謂的救命之恩不是早已經扯平了麼,還有什麼可在意的?”他安靜澹然地一笑,若山澗飛流而下的清溪:“我幾時對自己的性命全然不在乎來著?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向來世借壽,惟願今生與你多一日廝守。”
他這麼平靜的一番話,真摯深情得令素衣胸口一陣暖熱,完全沒有辦法再思考,只能任由無止盡的虛無不斷地蠶食著她的思緒和胸口。
“倘若不是因為我,今日,你仍舊是仗劍江湖的七公子風湛雨,扣劍清歌,對月淺酌,坦坦蕩蕩,灑灑脫脫地活在這天地之間,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如同囹圄裡的困獸,掙扎不得,躲避不得,只能徒然等死。”良久,素衣輕輕咬著下唇,眸間浮起一層極薄的水霧。雖然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臉,可是,當年以落痕釵劃傷臉頰時的疼痛似乎在瞬間便又經歷了一次,那些已經傷口在他的目光下,似乎在另一張臉上覆蘇,進而恢復了知覺,帶著錐心刺骨的疼痛。“我自認心繫天下,自認民貴君輕,可是,卻不知道自己手心裡的掌紋,滿是因作孽而留下的疤痕,卻從不知,自己才是那真正的罪魁禍首。”她滿心內疚,被悔不當初的包袱緊緊壓著,壓得她嗓音黯沉,就連眉宇間的結業鬱結得那麼深重,化成言語便成了一字一咬的潸然淚下。
一陣凜冽的寒風掀開了門扉,來勢洶洶,她那素白的裙袂在風中旋漾起漣,襯著她的表情,宛如一朵盛開的千葉蓮,悠然淡雅,渺然帶露。
“素衣——”他幽幽地長嘆一聲,將她的名字在舌尖挽作了一個無法迴避的宿命的結,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她的手指掩住了唇。
“七哥,這一世與你的緣,哪怕是孽緣,我也不悔。”她挨近他的耳際,輕輕地訴說著,淚珠落在他的頸間,被風這麼一吹,刺骨的冷。原本,受了這般刺激,該是更清醒的,可是,迴光返照的時辰似乎已經漸離漸遠了,他只覺得眼不由自主地想要閉上,就連她的臉龐,也變得越發朦朧起來。“只是,我真的不甘心這段緣就此離散,倘若要說後悔,我只是悔不該一開始就拖累了你!”
閉上眼,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他的手尋到了她的手,緊緊握住不放,以指尖將所碰到的每一處,細細在心底勾繪成一幅永不褪色的彩畫,而後將它擁放在心中,哪怕歲月流光易逝,任憑良辰美景日後僅能憑欄回憶,對他而言,這副旖旎的面容,將會生生世世地偎靠在他的心中,不遺不棄。“你與我夫妻一場,為何還要說什麼誰拖累誰的見外話。”
“夫妻麼?!”含著淚,她綻出悽然的一笑,不知是自嘲,還是自責,只是輕輕訴說著那些她依舊藏在心裡很久的秘密:“不,其實,我不該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該是那杭卿若,我不過是有幸得了她的臉,承了她的命數,才與你有了這幾年的愛恨糾纏。你知道麼,三生石,姻緣簿,月老譜,其實你與我的宿命即便不是陌路擦肩,也定然是針鋒相對,所以,我們今日的交集,根本就是命盤當中未曾預設的!如今,你眼前的這張臉,這副容貌,才應該算是真正的我,而我——”
略略頓了頓,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是個不祥之人!”
倘若她沒有出宮去追查軒轅魁的下落,意欲為朱祁鈺尋找解藥,那麼,也不會因緣際會地得知自己的父親寒霜漸竟然是東極青華長樂仙界的白鸞散仙,而母親鳳莫歸則是百越妖獸鳳族的後裔,而她,頂著不屬於自己的臉,承了別人的命數,在這塵世之中遭逢著他人的姻緣與糾葛。爾後,她執意換回自己的臉,解開封印,為的不過是尋覓一個方法救朱祁鈺的性命,誰知,當她換回了那屬於自己的臉,尋覓到破軍星留下的第三塊“蟠龍珏”,且參透了上面留下的箴言,這才恍然明白一切來龍去脈。
或許,在離別之前,也是時候該要讓他明白了,紊亂的命盤承載不了這麼多的情意糾纏,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它就此斬斷。
“七哥,倘若我早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