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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帶來的香霧都是暖的,那苦澀的茶水,似乎也不那麼難喝了。
崔老頭曾對他說,紅茶性熱,綠茶清寒,他要常喝熱茶。
可現在再多的寒茶,也無法壓下心底的燥意。
崔承嗣又抬眸,明姝已經坐在了岑雪衣身邊道過謝,滾邊的袖子輕掩著檀口,慢條斯理地吃起岑雪衣喂她的鴿子肉。
廷州盛產鴿子,鴿子肉雖然鮮美但肉質緊實,容易烤老。先將鴿子燉熟,佐以各色香料放在去瓤的西瓜裡面入饢坑慢烤,烤出來的鴿子便能外焦裡嫩,清爽回甘。
明姝從前跑商時,尤其喜歡這道菜。這岑雪衣的手藝,倒是不錯的。
崔承嗣淡眸看著,那瑩潤的朱唇明明在吃肉,卻似落到了他面板上,一張一翕間,觸感溫潤,甘澤。
他不禁攥緊茶杯。在想象什麼?
“夫君,你怎麼光喝茶呀?快嚐嚐菜。”
一隻纖白的手忽然將碗清燉的羊湯放在他面前,她周遭的顏色都是淡的,指尖的顏色卻躍到了崔承嗣眼前。
明姝到底沒有顧著自己吃,方才起身,給老太太布了菜,又來到崔承嗣身邊。他似乎也才知覺,半晌沒有動作。
人間的煙火沖淡了他的凜意,但那副寡淡的態度頗為趕客。
妯娌鄭氏瞥了眼這邊,和崔鼎崇小聲聊著什麼,眼尾帶著細碎歡愉的笑意。
她沒見過崔承嗣這副樣子,彷彿有千言萬語,臨了輕輕放下,什麼都不說。如果明姝不在的話,他估計是第一個吃完的。
半晌,崔承嗣還是拿起那碗羊湯。還沒有喝,卻見采苓和綠衣又呈上個紅木雕花錦盒。明姝捧著拿盒子放在桌上,腕骨的玉鐲子叮一聲磕到了桌面。
羊脂玉也比不過白皙的肌骨,入目的感覺亦是溫暖。
崔承嗣只想吃飯,刻意不再去看了。
“岑姑娘,老祖宗……”明姝挨個唸了遍,最後才繾綣低迴道,“夫君,這是我親手做的南沙果餡餅子,剛剛烤出爐的,口感最好了。”
她把餅子輕巧地不著痕跡地放在了崔承嗣最近的位置。
這餅並不普通,她從前走商途徑曷薩那時,曾在那兒吃過一次。餅皮鬆軟餡料甜膩,說是曷薩那老少咸宜的點心,小孩尤其愛吃。
之所以特別給他做,是因為她觀察良久,總覺得他的胡族血統應該源於曷薩那。儘管他的瞳色比較特殊,既不像吡羅也並非完全像曷薩那,但他來延索沙磧迎親那日,曾說過曷薩那語。
若非距離太遠,她便能聽清那句話了。
崔承嗣在廷州生活多年,若能吃到口家鄉美食,對她的態度應該有所好轉吧?天知道那些從王都過來的廚子,沒一個會做胡食,面還是她費心費力指揮采苓綠衣揉的。
只是餅子落桌後,周遭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
鄭氏與丈夫眼觀鼻鼻觀心,皆是沉默不語。岑雪衣卻悄悄勾起唇角。
下一秒,崔承嗣豁然起身,一掌將餅子連碟都拂在地上,眼神陰森可怖:“誰讓你做的?”
明姝驚得退了半步,不小心踩在碎裂的碟片上,咔噠一聲,如春夜的悶雷,轟隆在腦海炸響。
崔承嗣卻又逼近她,胸腔裡似壓抑著無限的怒火,語調更加駭人:“告訴我,誰讓你做的?”
他一再躲避,她卻不識好歹。
明姝頸項後仰,不禁輕聲喘息。
“我,我以為夫君會高興……”
她完全不知為何這餅會觸怒他,白費了她這些天的精力。崔承嗣俯身盯著她,拿起塊餅,咬字森然:“自作多情。”
當著她的面,那南沙餅被他揉成了碎屑。餅屑隨揚沙從明姝的眼前緩緩飄散,崔承嗣錯開步子,越過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