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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內心裡卻充滿了重返學校的喜悅。還是和朋友們在一起高興啊!
不經意間,麻理子用餘光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教室裡一動一動的,往那兒一看,一個女同學正笑著朝她做出各種誇張的口型,—個字一個字地向麻理子傳達著資訊。
“祝——賀——你。”她這樣“說”著,不過並沒有出聲。
麻理子笑了起來,趁老師不注意,她也試著做出了“謝謝”的口型。
學校生活充滿了歡樂,朋友們都很關心麻理子。雖然課程的進度很快,數學一類的理科不怎麼聽得懂,但朋友們把這部分的習題借給了麻理子作參考,所以她總算在學習上能夠跟上。麻理子的生活一下子回到了接受透析治療以前的樣子,但最讓她欣喜的是,自己幹什麼事都和別的同學一樣。
只是上體育課和早晚各一次的鍛鍊時間裡,麻理子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在腎臟完全適應新的環境之前,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那時的體育課正好是游泳。麻理子坐在泳池旁邊的”冷板凳”上,遠遠地望著大家一個個生龍活虎地跳入水中。同學們玩起了打水仗的遊戲,有時濺起來的水花會飛到麻理子的身上。
看著大家用自由泳的姿勢在水上游動的樣子,麻理子覺得自已的右下腹隱隱作痛。她輕輕地把手放上去一摸,感覺體內好像有什麼疙瘩似的。
麻理子在想,一定是爸爸的腎臟。
麻理子的腹部留下了清晰的手術痕跡。縫合處的面板繃得緊緊的,形成了鋸齒狀的隆起,活似只大蜈蚣。一扭腰,它就會跟著活動起來。麻理子很討厭這條傷疤。父親的腎臟就在它的正下方,手術後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可麻理子總覺得這移植來的腎臟有說不出的彆扭。平時倒不覺得什麼,但像這樣上游泳課,看到男同學們的身體時,麻理子就會意識到自己小腹上的傷疤。儘管很不情願,可麻理子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接受過移植的人。
一旦麻理子想到這裡,住院時的情景以及關於透析生活的一連串記憶就會重新浮現在腦海裡。看到好吃的東西也不能一下吃個夠;深更半夜的還得往醫院跑;醫院裡看不到大家都在看的電視節目不說,還必須把手臂伸出來睡覺;最痛苦的是連喝水的量都要遭限制,自己也記不得曾經有多少次幻想過暢飲的快感。
麻理子覺察到腎臟的動靜以後,直到游泳課結束這種感覺也沒有消失。
麻理於心裡想,為什麼會這麼疼?
莫非,爸爸的腎臟與我的身體不合?
麻理子一下冒出了冷汗。
要是腎炎再次發作的話,要是這個腎臟不行的話,又要去做透析?從此自己又不能吃想吃的東西了?
後果無法想象。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些事情想都不願意想。每當自己要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麻理子都會急忙地搖頭。關鍵的問題在於,父親現在也只剩一個腎了。植入自己體內的腎臟如果出了什麼毛病,上哪兒去找替換的呢?
是啊。原本已經沒有退路了。
聽吉住醫生說,如果要依次排隊接受死體腎臟的捐贈的話,那就要一直等到出現與自己的配型相符的捐贈者為止。聽醫生這麼說,麻理子也登了個記。自己要是說不接受移植的話,爸爸可能要生氣,所以,還是做做樣子把自己的名字也寫上去吧。當時,麻理子是這麼想的。
其實,麻理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願意再次接受移植,長期以來,自己一直都儘量不去想這個問題。做透析治療時,一回憶起第一次移植之後的情形,她心裡就會痛得像刀絞一樣。每到這種時候,麻理子總是閉著眼咬緊牙關。那時,自己可以吃那麼好吃的東西;那時,自己是那麼高興……麻理子的腦子裡接二連三地冒出這樣的想法。她簡直無法讓自己的思緒停下來。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來呢?這樣的疑問塞滿了麻理子的頭腦。
也不知思緒飛往了何處,麻理子開始回憶起過去的事情,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的呢?
麻理子的耳邊又響起了划水的聲音。自己還有些印象。似乎是游泳課上情景,但卻不是。隱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怎麼聽得清,麻理子豎起了耳朵。嘈雜聲漸漸變大,越來越近。這聲音變成了刺耳的喧囂和人群的歡聲,還聽到了水滴濺起的聲音。這歡聲更大了,以至於鼓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新鮮的空氣,蔚藍的天空像水一般透明,天上只有一朵雲彩。
四周全是歡樂的叫喊。麻理子和大家一起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