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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耀,春回大地,皇宮內院的梨花開了,純白的花瓣迎風招展,幾片花瓣經不住風從枝頭打著卷兒飄落。
樹幹突然被搖晃好幾下,纖細的樹枝經不起折騰被搖得刷刷作響,使得更多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形成一片白色的花瓣雨。
樹下,一個不到四歲的梳著花苞頭的女娃娃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那些飛舞的花瓣,拍著手蹦啊跳啊的,在她身邊比她高一截的男孩見她笑得那麼歡,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然後再次撞向梨樹,讓更多的花瓣掉下來,好博得小美人的嫣然一笑。
“哎喲!我的兩位小祖宗哎,可找著你們了!”穿粉色夾襖的丫鬟見到梨樹下的兩個小傢伙,嚷嚷著過去,“不能再撞樹啦!再撞樹都被你們撞折了,你們母后讓我來帶你們回去,走吧。”
小女孩皺著眉頭看那丫鬟,顯然她還沒玩夠,不願回去。男孩看出她的意思,突然跑向那丫鬟,將她撞倒在地,並牽起女孩的手就逃跑,只是還沒跑出幾步,後衣領就被提了起來,跟著整個人都離開地面。
“放開我,快放開我!”他奮力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你這個壞人!我會告訴大將軍叔叔,讓他把你抓起來關進牢房!好好教訓教訓你!”
男子噗嗤笑出聲,把男孩託舉起來,“教訓?教訓誰呀?”黝黑的眼睛在青銅頭盔下愈發顯得有神。
“李叔叔?!”男孩瞪大了眼,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男人。
李淵哈哈大笑,用滿臉的絡腮鬍子去扎男孩的臉,隨即放下他,把一旁的女孩舉起,讓她騎在他脖子上。
“李叔叔,可想死你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李淵拍了拍男孩的腦袋,眯細了眼睛調侃,“到底是想叔叔還是想叔叔的劍了?”
楊嶷憨笑,眼睛一瞬不眨地望著李淵腰間的配劍。
他記得這柄劍出鞘時的光輝奪目,記得這劍在月光下的冷冽之氣,更記得李淵使用它時的虎虎生威,自此,他做夢都想摸一摸那劍,真摸到了就想使了,一旦使了就不願放手了。
“阿嶷,刀劍無眼,告訴叔叔你為何那麼想用它?”
面對李淵那對灼灼的黑瞳,他低下了腦袋,良久才小聲道:“為了保護孃親。”
望著那顆垂下去的頭顱,李淵伸出大掌揉了揉,“好!叔叔就教你練劍!”對著楊嶷那雙明亮起來的眸子,李淵也不由自主地裂開嘴笑了。
楊嶷的生母並不是恪靖,而是高良娣,只因高良娣死於難產,留下一雙兒女離去,而襁褓中的兄妹倆還沒能來得及體會母親懷抱的溫暖,就成了孤兒,恪靖則將倆孩子繼過來當做自己的孩子那樣親自撫養,即使現在她有了女兒,她也對三個孩子一視同仁。
東宮無太子,這是四年的事實了,沒了頂樑柱,恪靖和奶孃們一起拉扯著幾個孩子的長大,當爹又當孃的,加上最近的氣候反覆無常,她最終還是病倒了。一年前,東宮更是發生一樁令人心驚膽寒的事,十幾個黑衣刺客趁夜潛入東宮,一下子就把許多的丫鬟家丁殺死,而這夜若不是李淵在,若不是他的護衛也在,若不是他們的殊死搏鬥,那麼恪靖和她的孩子乃至整個東宮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幾百口人,全部喪命!
而楊嶷恰好見到了那晚的血腥,刀光劍影掠過眼前,如果恪靖沒有護他在身下,早在那夜他就不在人世了。
然後恪靖病倒了,一病就三天三夜沒起來,偏偏還要照顧安寧。而他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勤學武功,保護他的家人。
“走吧,去看看你娘。”李淵笑著拉過楊嶷的手往前走。
鳳棲苑的院子裡,一張石桌,四隻石凳,石桌旁邊是棵纖細卻筆挺的樹,樹上抽出了嫩芽,翠綠色的葉子迎著日光隨風搖曳。女子著一襲暗紅色鑲金絲長裙,肩上罩著裘皮外衫,坐在石凳上繡花鞋。
鞋子很小,都沒有她手掌大,鞋面是水藍色的,她低頭眯著眼,看針從鞋面上穿來穿去,繡出牡丹花的輪廓。
李淵靜靜看著她,恍然覺得眼前這女子不再是昔日讓他覺得神神秘秘的人,而是一個為了照顧孩子做手工的普通母親。
也能突然想到什麼甜甜地笑,也能陷入什麼回憶發呆,也能因為發呆而讓針不小心扎進手指頭裡。
而她這樣子的改變,一切源於三個孩子。李淵覺得,比起以前琢磨不透的她,現今的她更透明瞭,只是……真的透明嗎?
“娘!”暖暖對著恪靖揮手,肉乎乎的臉上洋溢著最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