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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姒心是在巳中時之前看到停在自家門口那輛塗著紅漆的新馬車的,坐在車頭的是個兩鬢斑白的老人,那時她準備曬草藥,懷裡抱著竹籃子,見到老人,她說了句請稍等,轉身把籃子給家僕,才上了馬車。
兩手空空,連個像樣的藥箱也沒有,老車伕搖頭,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夫給人看病是不帶藥箱的。
馬車一路行駛到東宮,水姒心掀開簾子,抬頭就瞧見聳立在面前那棟雄偉的建築物。暗紅色的琉璃瓦折射著日光,讓她有短時間的恍神。
“水小姐這邊請。”一見立在馬車頭,以手背擋住視線的女子,秋棠上前一步說,“娘娘已經在了,請水小姐隨我來。”
“姑娘叫我姒心就好。”跟在秋棠身後,水姒心說。
一路上避過多人的視線,水姒心被領著直抵鳳棲苑,穿過拱門,還有一個長相討喜的丫鬟站在木門邊上。
“這位就是水姑娘吧,”她熱情地迎了上來,笑得時候眼睛彎成一枚月牙,“進去吧,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水姒心在她的引導下跨過門檻,繞過一幛屏風便見到靠著大枕頭,窩在軟榻上的女子。
未施粉黛,所以面板看起來略微蒼白,唇色呈現較濃的紅色,那是輕微中毒的症狀。她的頭髮被簡簡單單挽了個髮髻,即使不戴那些珠釵,也依然隱藏不住她渾然天成的威嚴。
手中拿著本書,也許是書的內容太吸引人了,以至於自己的到來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民女水氏,見過娘娘。”她曲了膝蓋,說。
恪靖抬頭,放下手中的書坐直身,道:“你來了,春苑,賜座。”
“民女先謝過娘娘,不過民女覺得還是儘快的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恪靖讚許地看著她,隨即對秋棠使了個眼色。秋棠會意,把藏在櫃子裡的藥碗和一張紙一起取出,遞給到水姒心。
“依姑娘的醫術,本宮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姑娘,至於那張紙,是本宮無聊時記下的,本宮也學過一點醫藥知識,麻煩姑娘看看了。”
水姒心用湯勺子盛了點藥送進嘴裡,藥汁下肚,她攤開紙張細看。
“娘娘斷得不錯,”水姒心抬起頭,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雖然是一閃而逝的,卻讓恪靖看得清清楚楚。她頓了會兒,繼續說,“不過,娘娘還漏了一樣。”
在恪靖的眼神中,她沉重道出,“麝香。”語落,她並沒有從面前的那張年輕的臉上看到震驚,而是驚訝。
水姒心明白,依照恪靖的能力,應該不難猜出裡面的東西。
只怕她是早知道,只裝作不知道而已,所以才會那麼平靜,畢竟女人多用麝香,有害而無益,特別是對孕婦來說。至於這其中的緣由,還是少知道為妙,宮廷的事太過複雜,知道多了只會惹禍上身。
她自然不是好事之人,給人看完病就可以離開了,病人健康,用不著醫生,她的任務也就完成。
只是多年後,當她想起曾經冒出的念頭時,她還是會自問,如果當時,她選擇的是裝作不知道,那麼是否會是另一個結局。然而她心裡很清楚,即便她裝作不知道,也依然逃脫不了那雙能直接進到人心裡去的眼睛。
也所以,她選擇坦白。
正如多年後她們一起在樓閣飲酒時,恪靖端著酒杯對她說,一個女人太過聰明,是件好事也是件壞事,關鍵看擁有聰明的這個女人怎麼使用她的聰明。
而她,將她的聰明給了這個女人,也成全了自己。
離開東宮,水姒心望著頭頂那個太陽,以手去遮擋刺眼的光芒。然而……即便光線被阻擋了,那絲絲縷縷也依然穿過指縫。
心跳漸漸轉為平靜,她鑽進馬車車廂,離開東宮。
三天後,隋文帝因此次賀婁將軍攻破吐谷渾的緣故,在皇宮內院大擺宴席,而本場宴會的主角,卻是另一個人,李淵。
因為是宴會,自然也就少不了美酒、美事,至於這美酒美食,自然也是從儉出發,大隋天子楊堅,一向支援節儉,即使是宴會這種大場面,也不會多浪費,目的是不浪費一點一滴。
望著餐桌上的食物,恪靖掠過坐龍椅的天子,嘴角勾起冷笑。
節儉是好事,但是過分節儉,就是吝嗇了。很不幸地,楊堅就是屬於後者。她看過的史書,都是盛讚他節約的美德,所以印象裡,對這個天子也就冠上史上最精打細算最會持家的男子這一美譽,及至親眼所見,原來是前朝做筆錄的人太會做人了,一點品德就會加以筆墨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