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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大的芙蓉宮裡,似乎只是在眨眼之間所有人都不見了;徒留下站在殿外的趙禮,和坐在殿內鳳椅上的陳葉青。
正殿的大門依然緊閉著,但是趙禮能夠看得出,大門並沒從裡面鎖住;至於眾人為何不敢進殿,只能站在外面乾著急,很有可能是陳葉青下達了命令,不準任何人靠近。
想明白這些,趙禮無奈的長出一口氣,腳步緩緩,雙手輕輕地撐在描繪著金龍飛鳳的紅木大門上,微微一使力,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跟著,殿外昏亮的光芒隱隱綽綽的照進沒有半點光源的大殿,而那坐在鳳椅上的人兒,也在聽見動靜後,終於抬起了頭。
精心描繪的眉眼,如桃花般嬌嫩粉潤的肌膚,代表著身份的九尾鳳釵,還有那一襲高貴華麗的長裙;明明是那般美麗端莊的人兒,明明高高的坐在天下間獨一無二的鳳椅之上,但是在這一刻,她的臉上卻露出了彷徨無措的表情,溼潤的眼角證明她在此前也哭過,悲涼的眼神裡,有控訴、指責、埋怨,可就算是這樣,她的嘴角依然是緊繃著的,似乎還在艱難維持著最後的倔強和不甘。
趙禮仔細打量了陳葉青一番後,並不著急走上前靠近她,更沒像以前那樣飛奔過去緊緊地抱住她,而是繞步走到琉璃燈前,親自拿起打火石將殿裡所有的火源點燃,看著黑暗的大殿一點點的變的明亮,趙禮這才停下所有的動作,站在陳葉青的五步之外,雙手背後,神色淡淡的問:“你在做什麼?”
陳葉青在趙禮走進來的那一刻就一直盯著他的動作,在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的打量過他;要不然,他也不會發現趙禮使用打火石的時候動作會有些許笨拙,這個發現,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開心的蹦到趙禮的懷裡,像個小孩子似得膩在他身邊,嘲笑著他不是自詡無所不能嘛,原來連打火石都用的這麼笨;但是現在的自己,卻是完全沒有那個心情。
他有太多的怨憤難以發洩,他有太多的指控想要求證,他甚至想要找回原來的自己,衝到趙禮的面前,搖晃著他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問他:是不是我陳葉青不配站在你的身邊?
可是,當這些話這些問題全部都湧到喉頭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因為此刻,眼前的趙禮是那麼的陌生,他是冷漠的,冷漠到不願意主動靠近,寧可站在幾步之外也不願意走上前,他是無情的,無情到向來情深的眼睛裡此刻佈滿了對他的不滿,是不是在趙禮的眼裡,此刻的他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像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讓身為一朝之主的他這般無從下手,覺得無趣。
陳葉青站起來,毫不避諱的當著趙禮的面擦了擦眼角溼潤的淚痕,然後步步走下,來到他面前,笑著說:“趙禮,從今往後我會當一個賢惠淑德的皇后。”
趙禮依然神色不動,說:“很好。”
陳葉青道:“我以後不準備叫你趙禮了,要當一個好皇后,不能直呼君主的名字,我以後要學著喊你皇上。”
趙禮覺得喉頭開始發緊,但依然神色不動:“好!”
陳葉青看著面色有些僵硬的他,微微的扯著嘴角對他笑。但是在這一刻,趙禮像是聽見了心底深處某個地方破碎的聲音,因為他發現,此刻陳葉青的笑容和蕭意的笑容,特別的像。
陳葉青說:“皇上,臣妾最近身體不適,恐怕無法侍寢伺候,儲秀宮裡的秀女各個德才兼備,就算是三月之期未滿,也是可以從裡面先選拔出幾名出來伺候的皇上身邊。”
趙禮捏緊了拳頭:“一切便聽皇后做主。”
陳葉青說:“臣妾家父忽然暴斃,如今有重孝在身,也不便長住芙蓉宮;臣妾想請旨出宮去護國寺小住時日,一來可為家父誦經超度,以表廉孝,二來也能靜養身子,請皇上成全。”
趙禮的眼睛裡早已一片冰寒:“朕准奏!”
最後,陳葉青在趙禮面前笑著抬起頭,晶亮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漾起的動人漣漪,可是這片漣漪之色卻是平靜的讓人心驚:“皇上,臣妾可能沒有辦法再跟你生公主了。”
“……”趙禮額頭上的青筋開始隱隱乍現。
可是,陳葉青卻像是看不見一樣,伸出手,輕輕地捧著趙禮俊美鐵青的臉頰,笑笑的、慢慢的說:“孩子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共同孕育出來的;現在的我們,你不再只看著我一個,我也不再喜歡著你一人。”
陳葉青笑著流出眼淚,在趙禮緊抿的薄唇上落下最後一個帶著鹹澀味道的吻;再見了,趙禮。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真正司馬媚的內心深處是一片無望的荒原,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