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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上一聲,就為區區一個千戶軍官?”冒起宗突然一笑,搖頭嘆息一聲,嘆息中卻帶著一絲失望。
“父親大人的意思……”冒襄也是一呆。
冒起宗收起面上的表情:“所謂咱們冒家的威信,那是靠世代讀書,三代為官得來的。沒錯,冒成和雷泰都是咱們冒家的人,這次去死在賊子手頭。可哪又怎麼樣,國家自有法度,只要證據確鑿,到時候,只需一個獄吏就能將那孫元緝拿歸案,又用得著老夫給人打招呼嗎,那也太抬舉那孫賊了。周知縣按照程式來辦這樁案子,也就半年時間。我若給南京寫信,不過是提前三五個月。最後不也是讓孫元歸案,又什麼區別嗎?”
冒襄好象明白了什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冒起宗:“你雖然有才子大名,可科場上一直走得不順,今年秋闈未必能中,這才是咱們冒家的根本,其他的事情你也別去過問。為父官場上的同僚同窗,那是留著給你將來入仕時使的。別人欠你的人情這種東西,用了就算是還完了。為小小一個孫賊,不值。”
冒襄連連點頭:“父親大人說得是。”
“還有啊,你做事有的事情還是幼稚了些,不太慎重。”冒起宗道:“人在世上,很多事情發生了,你要在處置之前都得好生想想。有的事情看起來小,可一個不慎,就會變成另外一種模樣。”
冒襄聽出父親話中有話,一呆:“還請父親教誨。”
冒起宗淡淡道:“上次鳳陽大變,只孫元一人回如皋,卻報冒成三人死於戰火,老夫就感覺不對,著人去查過。這一查,還真查到些東西。孫元從鳳陽不是帶回來來一個女子嗎。”
冒襄:“隱約聽說過此事。”
“那女子姓韶,乃是畏罪自殺的中都留守太監楊澤的夫人。”
“啊!”冒襄驚得叫了一聲:“父親大人的意思是,這孫賊是楊澤的人。他這次做了千戶,想必是楊澤提攜的。”
冒起宗這才點了點頭:“要辦小小一個孫元本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這事須防著他背後有人。政治上的事情,牽一髮動全身,都仔細了。今上自登基之後,裁撤東廠,壓制閹黨,大有一代聖君的氣象。不過,宮中閹賊不甘心失敗,最近幾年甚是活躍,以至矇蔽聖聰,這才將國事禍亂成如今這般頹相。我們若是繞過國家既定體制,直接拿下孫元,怕是要給閹人口實。你下來再去拜見一下週知縣,將這其中的微妙稟明,請他也不要著急,就算等上半年也是無妨。務必將口供和證據著實,不能給閹賊以任何攻釁朝中正直君子的口實。”
冒襄連聲道:“父親說得是,兒子受教了,這就去拜訪縣尊。”
說完話,又是一施禮,咬牙:“閹賊!”
下來之後,明白冒起宗的意思之後。周知縣的心緒總算冷靜下來。立即錄了冒管家和雷泰老宅街坊鄰居的口供,又收集了血衣等物證。連同忤做的驗屍報告,將卷宗做得完美,這才急遞工去南直隸提刑按察使司。
不得不說,雷泰滅門大案實在太驚人。揚州府乃是江南繁華富庶之地,承平日久,民間讀書之風盛行,民夫也偏柔弱。整個揚州府已經有好幾年沒出命案了,這回如皋不但出了殺人大案,還是滅門。
頓時,整個如皋都一片大震。每天天還沒黑,百姓就紛紛回家,緊閉大門,再不敢出家門一步。而孫元也搖身一變,從一個讀書人、糧長,變成了殺人的魔星。
至於南京提刑按察司,卻沒將這案子當回事。依舊按照往日的處理方式,慢慢處置起來。先是發文,讓如皋先捉拿人犯。
接到迴文之後,周知縣一口氣血差點湧上喉頭來:“本官若是能夠緝拿人犯,還報到你們那裡做什麼?”
於是,又迴文,請提刑司派出力量捉拿孫賊。
提刑司,又發文去兵部。
在任何一個時代,一樁案件只要涉及到一定品級的官員,就不是能夠輕易捉拿的,需要有一定的組織程式。比如現代社會,一個人大代表犯罪,得先免去他人大代表的資格,才能走司法程式。接過,如果是黨員,還得先開除出黨。
像孫元這件案子,他好歹也是個千戶軍官。軍官在明朝雖然地位比文官低,可好歹也是官啊!
刑不上大夫,怎麼著也得先免出孫元的軍職,才能下到監獄裡。
你提刑司說我手下的軍官犯了事,叫我免去他的職務,這可不能由你說了算。否則,你今天說某人犯了事,明天說某某軍官是罪犯,我都都要將他們免職,這也太不嚴肅了。如此一來,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