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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天的軍營驚呆了。
從進入清軍大營以來,部隊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到處都是餓得奄奄一息的清軍,見寧鄉軍殺進來,有力氣的呼嘯一聲飛快地朝北方逃去。剩下的就那麼坐在泥水中用呆滯地目光看著寧鄉軍士兵,連投降的精神都沒有。
一路上全是倒伏的清軍,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沒有人在意。
這一場雨實在太大,衝開了地表土。於是,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骨從泥土中露出來。在路邊,在空地上,在帳篷邊上……但凡有地兒就見縫插針成為死者的墓地,整座清營已經成為人屍共處的大墳場。
因為餓得實在厲害,人死了之後也不可能深埋,就那麼扔在地上,隨意蓋上一層土了事。這場大雨來得猛,輕易就將浮土衝開,讓其中的屍骨如山一般擋住來他們的去路。
恍惚間,史可法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去一家宰牛的屠戶家時所看的情形。那個屠戶每月都要宰殺三頭一上病牛老牛,殺牛賣肉之後,牛皮和牛骨可是寶貝。牛皮可以送到皮匠那裡硝了做成皮靴和鎧甲,至於牛骨除了敲出其中的骨髓食用之外,還能做成筷子、骨刀、念珠、法簪之類的器物。於是,那個屠戶將就剃光了肉的牛骨堆在庭院裡,白森森的一院骨頭看得好生嚇人。
那卻是史可法童年時代揮之不去的夢魘,眼前的清醒和那座小院又有什麼區別?
明軍總攻發動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半時辰了,史可法和阮大鋮在寧鄉軍開啟缺口突入敵營之後,也跟隨在後。走了一氣,已經非常深入敵營了。
但多鐸老營實在太多,剛才又下了一陣暴雨,又是煙,又是火,一行人混混沌沌地迷失了方向,就停在這裡。而且,眼前已經沒辦法走了。眼前全是層層累積的屍體,有大約兩三百具。死者都是被剝光了衣裳的,被雨水一泡,都腫脹得嚇人。
顯然,這些人並不是死在剛才這場戰鬥中,而是餓死病死多日,被清軍放在這裡,等待焚化掩埋的。否則,也不可能被脫光了衣裳。
至於為什麼脫掉屍體的衣裳道理也很簡單,棉麻製品在物質普遍匱乏的崇禎末年到弘光一年都是硬通貨,可以直接在市場上流通。而且,最關鍵的是建奴要用這些死者的衣裳引火做飯當柴禾燒。
三萬人馬被圍在這片小小的地域這麼多天,人吃馬嚼,早就將這一片糟蹋得寸草不生。聽人說,前幾日清軍連做飯用的柴禾都使完了,部隊已經開始生食。
正因為缺柴,這些屍體丟在這裡之後,也沒有人過問。有的屍體的大腿還被人用刀子削得只剩森森白骨,至於削下的肉去了哪裡……不用問也可想而知。
人相食……史可法的寒毛豎了起來,緊緊地捏著韁繩只感覺一陣頭昏眼花,再無發呼吸。
實在是太臭了,即便是暴雨之後,那臭氣也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
身邊眾人紛紛戴上口罩,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減輕絲毫。
雨一停,地上的積水退去,但屍水和膿血還有患霍亂的病人的嘔吐物、排洩物卻流淌而來,轉眼,地面上有油膩膩、黃忽忽地一層,叫人都忍不住口中乾嘔。
唯一還保持鎮定的人是果園,這個當過和尚的廚子默默地立在屍山前,雙手合什,低聲唸叨著什麼。
有人喊:“果園,走了,沒什麼可唸的,這些惡人就算是死了,也要墮入阿鼻地獄的。”
地獄,這裡不就是嗎?
阮大鋮也是大皺其眉,喝道:“回來,別染上了瘟疫。”
話音剛落,突然,屍堆中發出“砰”一聲悶響,有新鮮的惡臭撲鼻而來,就算戴著口罩也擋不住。
原來,這些屍體大概是在這裡堆放了多日,已經徹底腐朽了,肚子膨脹得像一面大鼓。剛才被雨水一淋,頓時就炸了。
果園還是不理,就那麼閉目念著經文。
又是“砰”一聲,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的頭髮都立了起來。卻見,果園身邊的一具屍體的肚子炸開了,因為堆得高,正好和他的腦袋平齊。因此,幾乎是在他的臉旁邊爆炸。
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彈上半空,又當頭淋到果園頭上。
那些白點還在不住蠕動,定睛看去,卻是無數的蛆蟲。在他的頭上、肩膀上、胸口上爬個不停。
“啊!:”所有的人都低撥出聲。
“眾生平等,眾生皆苦,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果園還是不動,低低念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