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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背影,史可法搖了搖頭。沉默良久,轉頭問冒襄:“闢疆,可準備好了?”
冒襄小聲道:“閣老,三尺白綾已經放在書房裡,以備督相不時之需。衛總督實在無禮,督相不必同他置氣。”
史可法面上露出一絲笑容:“衛總督也是一片報國之心,又有什麼好責怪的。只不過,某與他處置事情的方式不同而已。”
冒襄:“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戰死在城牆上任何一個普通士卒都可以,可容閣老這般談笑殉國,卻不是任何人能夠做到的。死在戰場又能如何,總比不上閣老從容瀟灑來得打動人心,又符合禮儀。”
說罷,他面上露出笑容,長長拜下去:“能夠在閣老幕中效命,乃是小子這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事情。”
史可法已經決心以身殉國,按照士林的禮制,在死前家人和弟子不能哭。不但不能哭,反應該面帶笑容恭喜,如此才算是成就一樁佳話。
史可法揮了揮手:“老夫能有你這麼個幕僚和門生,也頗為欣慰。走吧,城馬就要破了,換身便服走吧,從北門走,或許還有離開這座死城的機會。”
生死訣別,史可法突然動了感情:“闢疆,我知道自從你夫人被孫元劫了之後,這半年以來你過得都甚是艱難。是老夫沒用,不能為你主持公道。”
“閣老……”冒襄心中的委屈湧上心頭,淚水就流了下來:“閣老,揚州淪陷,孫元賊子當負首責。揚州鎮離這裡才幾路路,若他有心救援,早就該到了。他與閣老一向不和,想必是欲借建奴之刀殺人。可憐這滿城百姓,都有因孫賊的私怨而沒在建奴屠刀之下。軍閥、****,****!”
史可法長嘆一聲:“武人跋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憐我東林君子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以至國事糜爛至此,現在說這些又能如何。我已經老了,無所謂了,你還年輕,國家還有用你之處。走,快走!”
說到這個走字,他已經聲色俱厲了。
冒襄眼淚一滴滴落帶地上,良久,他才一咬牙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高喊:“閣老,晚生無論如何要回南京,將揚州陷落的實情,將孫賊的倒行逆施稟告君夫,稟告朝廷,嚴懲****!閣老放心,你的犧牲不會白費,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督相,永別了!”
看著他的背影,史可法嘆息一聲,喃喃道:“闢疆,後會無期。”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有救回小宛,我要報仇。孫賊,你等著,等著吧!”城破在即,冒襄雖然心中慌亂,可腦子裡卻是一片清明。
如今揚州三面被圍,如果走得快,還能逃出去,將這裡的情形稟告朝廷。
揚州陷落的主要責任應該落實在孫元的遲遲不出兵上面,雖然不至於徹底打倒這個亂臣賊子,但至少也能看到一點搬倒他的希望。畢竟,揚州不保,南京危急,關係實在太重大了。即便孫賊有從龍之功,天子也不好再保他了。
嘿嘿,孫賊,你等著瞧吧!
回到自己房間,收拾了幾件衣裳,他就匆忙了出了督師行轅。剛到門口,簽押房的幾個幕僚就追了出來:“闢疆,閣部有何對策。”
“走吧,離開揚州,再遲就來不及了。閣部已決定以身殉國,報答君王恩情,你們的職責已經盡到了,不用再堅持。”冒襄看著往日大家同僚一場的情分上,還是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眾人都是面色大變,也不廢話,都朝冒襄一拱手,作鳥獸散。就連駐紮在行轅大門口的衛兵,也是一鬨而去。
諾大一個督師行轅,頃刻之間安靜得聽不到鳥鳴,只四面八方隱約有炮聲,吶喊聲,廝殺聲傳來。
冒襄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傷感。
正在這個時候,前面傳來一陣轟隆的馬蹄聲和腳步聲。
冒襄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卻見是甘肅鎮總兵官李棲鳳騎著馬帶著百來個步卒滿身熱汗地跑來。
看到冒襄,李棲鳳拉停戰馬:“冒闢疆,閣部何在?”
冒襄搖頭:“不用去找閣部了,別打攪他。”
話音剛落,李棲鳳身邊一人尖銳地叫了一聲:“你廢什麼話,史可法在哪裡,快說。否則,砍了你的腦袋!”這話說得又急又快,滿是急噪。
說話這人正是甘肅鎮軍的監軍高歧鳳,一個面容瘦削得看不到肉,一臉蒼白的中年太監。
這二人以前常在都督師行轅行走,和冒襄都熟,平日裡也頗為客氣。但今日說話卻非常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