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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家商號不愧是地方名流,都是泗州城的縉紳,家主都是有功名的統治階,號召力極大,行動力也超出孫元的想象。這些傢伙平日裡雖然一口一個詩云子曰,可一看到好處,卻像是見了血的蒼蠅撲上來了。
經過一整天的聯絡,到了晚間,某家商號偌大的後花園裡擺了一百多桌,一千多人將這裡擠得水洩不通,都是城中的中產階級。至於那種只有幾店鋪的小資,還沒資格接到孫元將軍的請貼呢!
很快,酒宴開席。孫元跳上臺去,發表了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講。其中內容不外是,兄弟帶兵鎮守泗州,這次來了,只要城外還有一個賊人,就不會離開。有我孫元在,敵人別想踏進泗州一步,就算想進來,也得踏著我孫某人的屍體。
說到激動處,孫元甚至還掏出一把刀子,刺破朱玄水的手腕,將血擠進酒中,一口飲盡,算是依靠泗州的風俗喝血酒發誓。
見了血,眾人都是群情激奮。然後,四大商號將一筐筐白花花的銀子搬出來。
其他人自然不甘人後,你一千我一百地掏起了腰包,轉眼,臺上的白銀就堆得像一座小山。
朱玄水被孫元擺了這麼一道,捂著流血的手腕,目光噴火地看著孫元,正要發作。
孫元忙低聲道:“你二我八,你二我八。朱千戶,汀兒將來出嫁,不是也得準備嫁妝。你自從崇禎一年壞了事以後,好象就破了家。咱們將來可是一家人,汀兒的嫁妝若是太寒酸,不但朱千戶你沒面子,孫元也會被人瞧不起,還請多多擔待。”
朱玄水:“孫元,小賊,你是在威脅某?”
“怎麼敢,怎麼敢?”孫元笑嘻嘻地將頭轉過去,端了一杯酒,對一個捐款的富戶道:“連翁竟然捐資一千,高風亮節,高風亮節。這泗州城若能守住,也有你的功勞,來來來,我替朝廷,替城中十萬生靈敬你一杯。”
聽到孫元的誇獎,那個姓連的富戶頓覺面上有光,忙同孫元飲了一杯子。
孫元伸手碰了朱玄水手肘一記:“朱千戶,你也陪連翁滿飲此杯。”
朱玄水沒法,只得陰沉著臉將酒喝了。
捐款儀式之後,自然是喝酒吹牛,那四家商號的當家人都是妙人,竟然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在臺上吹拉彈唱,依依呀呀,將晚會的氣氛推到**。
作為一個現代人,孫元對於傳統戲曲毫無興趣,只感覺戲臺子上那些戲子的扮裝實在太臭,而唱腔自如魔音穿腦,聽得人太陽穴突突跳動。
實在經手不住,就推說已經倦了,帶著手下搬了銀子找個間院子開始清點戰果。
這次捐款收穫巨大,共得五萬多兩銀子,退給四家三萬兩之後,還剩兩萬多。
加上前天得的庫銀,孫元這次來泗州差不多得了五萬兩白銀。
“還是打仗來錢快啊!”孫元心中感慨:“如果一直呆在寧鄉,就算再等上幾年,也得不了這麼多好處。”
這人還是得有所作為才好,在這種風雲集會的大時代中,埋頭種田是最最差勁的選擇。
人生的意義在於折騰。
既然得了捐款,若是一文錢都不發給守城丁壯也說不過去。雖說民夫們死活不要犒賞銀子的高尚品德叫孫元很是感動,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他娘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將來,若是泗州富戶回過神來,追問捐款的下落,讓自己拿個清單出來,卻甚是麻煩。
還好這事孫元早有準備,他在上午的時候已經同四家商號說好,從他們手頭用半價購買了一批滯銷商品,正好用來勞軍。一來可以幫這四家出清庫存,二來也方便自己做帳。
於是,孫元也顧不睡覺,提起精神,押著物資上了城牆,挨個地將物品發到每一個民夫手頭。
民夫們感念孫元的恩德,自然不肯接受。這叫孫元又費了許多口水,甚至抹了幾把眼淚,說了許多情真義切的話,這才將一切弄好。
這些犒賞物資五花八門,有蟲蛀鼠咬光板兒沒毛破衣爛衫一千件、過期胭脂水粉兩千盒、粉條子、麵粉、梳子、臉盆不計其數……發到最後,東西不夠用了,有人甚至還得了一條商號中淘汰下來的十來歲,老得走不動的黃色土狗一頭,說是可以宰了吃肉,補充蛋白質,保養身子,以便在即將開始的城市攻防戰中為國家出力,保護自己的家園。
看到那頭眼淚汪汪的黃狗,孫元心中不忍,指了指,道:“這狗就算了,也沒二兩肉,放了吧!”
得了自由,那條土狗用超過這個年紀的敏捷歡叫一聲,飛快地逃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