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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落了下來,月光下好生精緻,絹紗一樣。我撐起來,抖落,展開,穿衣一般披在身上,真是一件好皮囊
我不由的臨水照影,現在水波里不再是一具骨架,它己豐滿,曲線玲瓏,肢體婀娜。
寶兒、寶兒、寶兒……
喚的人又回了來。我忙把那無皮的肉身扔下了江,且穿上她的衣裳。
這衣裳好生奇怪,我穿著不太舒暢。肩緊,領硬,銀灰色,是當下世上叫的什麼職業裝。那若我那時穿的衣裙,織錦綴花,行時生香,坐時也生香。
那男人見我立在水邊,忙跑了來,一把擁住,寶兒,我可找到了你。
淚水一粒粒落下,打溼了衣裳,我的骨頭也被敲的生痛。難道六百年後男人的眼淚也增加了份量?
我不曾擁他,我的懷裡抱著百寶箱。
他又道,寶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我原諒他什麼?原是不知首尾,怎麼原諒?我惟有看他,不說話。
他說,寶兒,你好涼,我送你回家。
我站著不動,家?家在什麼地方?
眾人過來,一陣勸說,皆勸我與遇春回家。
遇春?六百年前,李甲倒有個知情知義的朋友,也叫遇春的,可就是他?
我不出聲,默默打量。他看了看我,然後說了幾句,令眾人散了。自己脫下了身上的外衣,披我肩上,且伸手取那百般箱,說,寶兒,這個給我,我幫你拿。
我搖頭,這個怎能予他,男人皆是信不得。六百年了,李甲賣我後見到珠寶時的那副貪婪樣子,我至今記得。但我仍一手抱著百寶箱,一手伸出。
他懂我意思,便馬上握著。於是我任他牽著我的手,走往那人世的道路,萬家燈火,千丈紅塵,我又踏足歸來,雖是一隻披了人皮的鬼,但也是一個男人牽回了我。
前路茫茫。
第二節
他送我至一棟樓房,六層B座27,我默默隨他。
房間大而素雅,以粉白為主,四下設施對一隻久未臨人世的鬼而言,實在奇特的誇張。
他又抱我,且在我耳邊說,原諒我,寶兒,我迫不得己。
呵,一句多麼熟悉的話,李甲也講過的啊,六百年了,負心的男人難道無有進步,只會說這麼一句推搡的話?
我不回答。
他看我,咬了咬牙,又說,寶兒,不原諒我也可,只是答應我,不可胡思亂想,做出什麼傻事,好嗎?
我點頭,傻事已做,他不知也罷。
自於你爸爸,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他,你放心好了。他看著我又說,一臉尷尬。
哦,我還有爸爸?不不,應該是我這張皮囊還有爸爸。我那一生是不知父母的,只叫那老鴇媽媽。
然後他走出了房,臨出門之際,仍說,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站在門口,看他背影,卻喊出了來到這人世的第一句話,柳遇春。
他回首看我,表情錯雜,好似我不該連名帶姓的叫他。我心下明瞭,我猜的沒錯,他就是柳遇春,輪迴了六百年,我卻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那麼李甲在那?
他看著我,我緩緩的關上門,不再看他。
六百年前,他與李甲同遊教坊司院,二人一樣的風流倜儻。李甲戀我,院中姐妹徐素素愛上了他。誰知他來一次,再也不至,弄得素素枉自牽掛。求李甲牽線,李甲笑說,那柳遇春是一等一的情聖,自幼與他表妹青梅竹馬,不會貪戀這煙花巷。
他不貪戀這煙花巷,今生卻令女人為他自殺。可見男人,永不是女人依靠得柱樑。
不可為人,一為人便要遇到前世今生的孽障,我還是回到水中,做一隻鬼且安生吧。
牆上四處是畫。畫裡皆是那叫寶兒的女子的模樣,或顰或笑,或純或媚,我不由一路細細看下去,直至看到一張大床上方一個男人的像。
那是一箇中年男人,高額方頤,眼神流光,宛然會說話。哦,這眼光與寶兒極像,難道這男人是寶兒的爸爸?
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響。
我一陣驚懼,不知是什麼東西。忙跑去看,一個方匣子,被震的鈴鈴響,忙顫驚驚的拿起,鈴聲不響了,卻有人在裡面說話。
喂,孫寶兒嗎?是個男聲。
我忙嗯了一聲,看來這個寶兒姓孫。
明天九點到市體育場,那兒有一場秀要走。
秀?什麼東西?我仍是胡亂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