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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開溝,比如收取塊根類作物,中華犁還是有些不適合。
再說種地的耬車,徐平的前世已經被播種機取代。兩者的區別,從根本上來說就是耬車是利用種子的重力被動下種,播種機是利用動力主動下種。不要小看被動和主動的區別,這正是徐平農機這行的精髓所在,惟有變被動為主動,才能進行人工的精確控制。
至於其他的鐮鋤之類,自然也比不了前世進行過各種最佳化的形制。
除了原理上,材料上的差別也很致命。在這個時代,優質鋼材還是很難得的,很難廣泛地用在農具上。大多農具都用的是普通的生鐵和熟鐵,與此相應的只好做得粗大笨重。
諸般看罷,徐平想了想,改造農具要分幾步來。一是先要改變材料,弄到優質的鋼鐵,不然做出來的東西難當大用。再一個就是針對具體的農事作業,製造出合適的農機具。
這是他的老本行,雖然沒有動力,做不到機械化,但利用大牲畜再配合合適機具,爭取半機械化還是有希望的。實際上他的前世中國在這上面花了幾十年功夫,老站長的青蔥歲月就花在這上面,他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
新中國的機械工業,本來就是以國防和農業為原始驅動力發展起來的,一直到徐平穿越的時候,農業及其相關工業和國防工業依然是世界上各國工業發展水平的標誌。坦克生產國和拖拉機生產國的重合並不是巧合,自古以來,古今中外,耕戰都是立國之本。
依照前世中國農村推行半機械化的經驗,鋼鐵先不說,有幾個關鍵的機械零部件是必需的。一是軸承,不管多粗糙,成本多高,這個不可或缺。再一個鏈條和齒輪,這些雖不是必需,但最好是有。
正在徐平冥思苦想的時候,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大郎真是心急,一刻也等不了嗎?”
轉過頭,原來是洪婆婆,正沉著臉看著自己。
徐平有些摸不著頭腦:“婆婆說哪裡話?”
洪婆婆從身上摸出一大串鑰匙,對徐平道:“這鑰匙我一天沒交出去,權就不在大郎手裡,你來查庫就說不過去!”
徐平想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
權,這就是權啊!官府的權是符印,而家的權,就是這一把把鑰匙。新媳婦拜公婆,婆婆交權的標誌就是把家裡錢箱的鑰匙交出去。
看來爹孃沒有食言,讓洪婆婆回來交權了。
徐平自然不會與女人做口舌之爭,只管悶頭不吭聲接過洪婆婆的鑰匙,一個一個倉庫檢查了。
其實一個田莊也沒什麼,無非是糧倉,草棚,農具,各種牲畜,至於家裡用的東西,依然是洪婆婆管著。
徐昌帶著高大全等幾個莊客跟在後面,雖然心裡歡喜,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洪婆婆這個女人太愛記仇,讓他看見了不知什麼時候就要穿小鞋。
諸般交接妥當,眾人出了一口氣,齊聲對洪婆婆道:“多謝婆婆,知院婆婆辛苦了!”
洪婆婆惡狠狠地看了眾人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知院婆婆,這名字倒是恰如其分,便如知縣知州一般,很符合現在的時代特色,不過眾人話裡卻有不少揶揄的成分。
徐平掂了掂手裡的鑰匙,笑嘻嘻地對幾人道:“如今大權在我手,你們隨我走!”
眾人一齊笑著,隨著徐平向前院走去。
把所有莊客叫齊,一起來到門外的麥場裡,大家便聽徐平訓話。
徐平前世沒怎麼管過人,惟一的管理經驗便是帶著民工幹活,惟一的管理理論來自老站長的一本小冊子:《民兵軍事訓練手冊》。
老站長也是個妙人,做事一板一眼,公家發的東西都分門別類,保管得極其精良。於是他們農機站的圖書室裡便充斥著這種書,《民兵軍事訓練手冊》、《赤腳醫生手冊》、《十萬個為什麼》、《簡易化鐵爐》、《炒鋼爐鍊鋼》、《土法煉焦》、《土法制軸承》,諸如此類,當然最核心的還是那一套《農業機械設計手冊》。這些書聽名字都有歷史了,全部都是來自特殊時期及其之前的年代,那時候是無償發的嗎。至於在那個時代之後的書,大多都是《怎樣養山羊》《如何養鯉魚》這種與他們的專業驢頭不對馬嘴的書。新一代的《農機手冊》是之後很久的事了,但幾百塊的價格又是農機站的經費買不起的,圖書室裡竟然一直沒有。
徐平前世沒有成家,一直一個人住在農機站裡。站裡的電腦老舊不堪,網路速度慢得能讓人瘋掉,他的很多時間便在圖書室裡,花在了這些帶著奇異色彩的書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