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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你哪兒疼啊?”她靜靜地問道。
羅蘭慢慢兒把手放下來,旋好槍膛,把左輪槍放回到她綁在胸前的槍套裡。“沒什麼。”
“肯定有什麼。我看見了。埃蒂也看見了。我們離開海灘以後就有了。你肯定有什麼事兒,而且越來越糟糕。”
“沒什麼不對勁兒的。”他重複道。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剛才的怒氣已經過去,至少現在。她認真地望向他的眼睛,“埃蒂和我……這裡不是我們的世界,羅蘭。沒有你,我們會死在這兒。我們有你的槍,我們也會開槍,你教得很好,但是我們還是會死在這兒。我們……我們只能靠你了。所以,告訴我到底怎麼了。讓我試試幫你。讓我們試試幫你。”
他從來不是深切瞭解自己的那種人,對此也從不在乎。對他來說,自我意識是一個十分陌生的概念,更不用說自我分析。他的方式就是行動——迅速地查問一下自己內在的神秘的構造,然後行動。在所有人當中,他是最完美的產物,感情的核心被放在了本能和實用主義組成的外盒裡。他又很快想了想,然後決定告訴她實情。的確,他是有點兒不對勁兒。他的腦子出了問題,極度簡單卻也極度怪異,這快把他逼瘋了。
他張開嘴正想說我告訴你哪兒不對勁兒,蘇珊娜,就四個字。我快瘋了。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樹林裡又一棵大樹倒下了——發出東西被碾碎的巨響。這回這棵樹靠得更近,而且此刻他們並不像剛才那樣沉浸在雙方意志力的比拼中。現在他們都聽見了巨響,也都聽見烏鴉焦躁不安的叫聲,都意識到樹倒下的地方離他們的營地不遠。
蘇珊娜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突然她回頭睜大眼睛,心急如焚地盯著槍俠的臉。“埃蒂!”她叫道。
又一陣叫聲從他們身後遠處的樹林深處響起——那是暴怒的狂吼。又倒下一棵樹,好像一陣迫擊炮。幹木,槍俠心想,死樹。
“埃蒂!”她尖聲叫出這兩個字。“不管那是什麼,它離埃蒂很近!”她的雙手飛快地放在了輪子上,開始費力地轉輪椅。
“沒時間了,”羅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抱了起來。以前有時路不好走,他也抱過她——兩個男人都抱過——但是她仍舊驚訝於他的神速。剛剛她還穩穩坐在她一九六二年秋天在紐約最好的醫療器材商店買的輪椅裡,瞬間她就以拉拉隊長似的姿勢歪歪倒倒地騎在了羅蘭的肩膀上。她健壯的大腿牢牢卡住羅蘭脖子的兩側。他高舉雙手緊緊按住她的後腰,然後架著她跑起來,彈簧靴踏過滿地的松針,腳步落在蘇珊娜輪椅留下的軌跡之間。
“奧黛塔!”他叫道,在關鍵時刻叫出了他們最初相見時她的名字。“千萬別把槍弄掉了!看在你父親的分上!”
他在樹林間大踏步飛奔,交錯的光影斑斕地灑在他們身上。他們開始下坡。蘇珊娜舉起左手,撥開差點兒打著她的樹枝,同時放低右手握住羅蘭那把老槍的槍把。
一英里,她想,跑一英里要多久?他這樣全速飛奔要多久?不用很久,如果他能在這些滑溜的松針上不摔倒的話……但是也可能很久了。他千萬別有事兒,上帝——讓我親愛的埃蒂千萬別有事兒。
好像是在回應她似的,那怪獸又吼了一聲,似轟轟雷鳴,似末日來臨。
2
這片樹林以前曾被稱做大西林,它就是這裡最巨大、最古老的生靈。羅蘭在山谷裡看見的好些巨大的老榆樹在巨熊來到這裡時不過是剛剛冒出地面的嫩枝芽兒。巨熊來自遙遠的外世界,一處未知的土地,如萬獸之王一般流浪到了這裡。
曾經,大西林裡住著最古老的原住民,(羅蘭在過去幾個禮拜常常發現的一些遺蹟就是他們留下的)就是因為害怕這頭總是不死的巨熊,他們最終背井離鄉。當初,當他們發現在這片新領地還有這頭巨熊時,他們曾經試圖把它殺死,但是儘管它全身被插滿箭,暴怒狂吼,卻並沒有真正受傷。而且它非常清楚這些箭都是哪裡來的,與森林裡的其它野獸不同——甚至不像那些在西面沙丘上作窩產仔的兇猛山貓。它非常清楚;它根本就知道誰在用箭射它。它知道。為了報復箭在它的粗皮厚肉上留下的痕跡,它抓走了三個、四個,也許是六個人。只要可能它就抓孩子,抓婦女。它根本不屑去抓那些男人,這是對那些原住民最大的羞辱。
最終,原住民明白這頭熊到底是什麼,放棄了殺死它的一切嘗試。它就是魔鬼的化身——要不就是受到神的庇佑。他們把它叫做“米爾”,在他們的語言中這個詞的意思是“世界下的世界”。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