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一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那些人戰戰兢兢看我,沒敢怎麼多說,兩個人一人掏一半鑰匙,對起來開了大銅櫃子的門,捧了一大捧的本給我。
讓小陳去找了把算盤,晚飯吃了兩口,我在宣德宮的小書房裡開始算賬。
好久沒摸這些東西了。
毛筆字雖然我不是不能寫,但是太費事,墨一會兒幹了一會幹了的,況且要速記一下數字的時候字走型的厲害,我是拿削尖的柳炭條在硬挺的桑皮紙上記數的。一手掀帳頁一手撥算珠,三指靈巧運動如飛,撥得算珠清脆的彈擊作響,滴滴嗒嗒的聲音先前還有些不自信和生疏,後來就越來越是純熟,聲音幾乎連成了一條線,綿綿不絕毫無窒滯。
因為我事先已經說過了不許人來吵,書房的門從裡面閂上了,看完賬我自己會開門出去。所以完全忘了初衷只是為了躲開皇帝有可能再象昨晚一樣對我……沈浸在數字的世界裡久久回不了神。
燭光有些微弱,我挑挑燭芯。
油燈比蠟燭好的地方就在於,只要燈油夠就好,不象用蠟燭一樣會點到頭自己再換。
不過,油燈總有一點淡淡的煙氣,雖然宮裡用的燈油是上好精煉的,也還是有一點。
翻完一本,我重重寫下最後一個數,把自己重重丟進椅子裡,兩手捂著眼,覺得腰痠背痛。
看一看錶,已經是深夜,一點多鍾。
賬本已經看完了一半。
從晚上六點多鍾開始,到現在,我的速度可是大不如前了。
虧我以前還是珠算能手。打賬本打傳票打疊賬都拿過競賽一等獎的。
那時候發狠似的用功,打的手指腫得象蘿蔔一樣。
倒不是我多熱愛算盤,是因為競賽是有獎金的,一等獎一千五百塊,省著用,是我一學期的生活費。
而今天又重拾起來,也不是因為懷念。
因為,我不想面對皇帝。
揉揉痠痛的手,我站起來抻腰踢腿。
坐了老半天真夠難受的。
門上有人輕輕叩了兩下,聲音我極熟,小陳敲門常這動靜,一串三下,頓一頓,會再敲三下。
我說:“進來。”
說完又好笑,忘了門被我從裡閂上了,走過去拔開門栓,拉開了門。
門外靜靜的站著一人,我驚的退了半步。
“你?”
門外明宇靜靜立著,長身玉立,青衫在夜風獵獵輕動。
他從容的邁進門來:“累了吧?大半夜這算盤的聲音就沒停過。”
我往外看看,沒有別人。
“你,你怎麼過來的?”
他似笑非笑,帶著我熟悉的那種世故的優容瀟灑:“怎麼,不是你讓小陳帶信說想見我的麼?”
我連連點頭,可是,他現在雖然離開冷宮,卻又住回了思禮齋,而思禮齋規矩這麼大,夜裡的宵禁盤查別提有多嚴了,他怎麼能過來找我的?要是被人發現,我還沒什麼,他肯定是天大的麻煩。
我左右看看,一把合上門。
“你前兩天去哪裡了,都找不到你。”
他淡淡含笑:“我家裡長輩去世,要了個特許,回去奔喪了。”
“哦。”我馬上釋懷:“這樣啊,那你這兩天一定累的夠嗆……”啊,不對,話題怎麼跑了:“你怎麼這麼晚來看我,讓人知道怎麼辦?”
他在桌邊坐下來,拉過我那把算盤看了一眼,並不抬頭:“嗯,你怕我帶累了你的名聲呵?”
“我不要緊啊,你要是讓人看到,恐怕剛出冷宮又要進去了。我已經等了幾天了,再等幾天也沒關係,你不用這麼急的來見我。”
他笑一笑:“這兩天……還慣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在燭光下溫柔的模樣,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明明才隔了不到一星期的時候,可是卻覺得上次和他說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
“挺,挺好的。”
滿滿的湧到嘴邊的話,卻全都吞了下去,說出來的,變成了這一句。
我告訴明宇這些做什麼呢?他如果有辦法讓我不用做這個侍君,當初就會幫我了。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再說那些已經於事無益。要我告訴他和我和皇帝……那種帳闈私事,我也說不出口。更何況,就是說了,難道明宇能拿把刀幫我把皇帝閹了一勞永逸解決我的煩惱麼?
明宇的臉上有些寬慰:“那就好。我這兩天也一直在掛心你。”
桌上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