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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碧璽吩咐道:“給我準備進宮的朝服。”
錫若打馬從公主府一路趕到紫禁城的時候,大冷的天兒,額頭上卻熱得冒氣。他摘下腦袋上貂皮做的厚重朝冠透了口氣,這才跳下馬背急匆匆地往乾清宮的方向走。等到了乾清宮東暖閣,他朝門口守著的七喜比了個“四”的手勢,七喜立刻點了點頭。錫若定了定神,又把腦袋上的朝冠扶正,這才讓七喜進去傳話。
過了一會,老康的聲音傳了出來,“讓他進來吧。”錫若屏息靜氣地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給老康磕了個響頭,垂眼道:“奴才見駕來遲,請皇上責罰。”
老康在對面發出撥弄茶碗蓋的聲音,卻朝端坐一旁的雍親王問道:“朕說把他交給你帶了。怎麼罰,你來拿主意吧。”
雍親王躬身答了聲是。錫若心裡不由得往下一沉,暗想道終究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還是落到了他手裡發落。他知道老康這次真的不準備再袒護自己,只得在心裡安慰自己道,見駕來遲應該也罪不至死,大不了也就是摘了他的頂戴花翎,把他趕回去抱老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到這裡,錫若索性也不再為自己求情告饒,只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準備接下雍親王可能會出的狠招兒。
不想雍親王卻開口說道:“他見駕來遲雖然有過,不過念在他之前辦差盡心、太過疲倦的份上,也算是情有可原。這次就功過相抵,不賞不罰了吧。請皇阿瑪明鑑。”
老康聽得“嗯”了一聲,便對錫若揮手道:“既然雍親王這麼說,朕也就不罰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然後接著跟他辦差。”
錫若“嗻”了一聲,跟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心裡卻暗想道,你們父子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配合得可真是天衣無縫,只苦了我這個被你們耍得團團轉的人。看來紫禁城真的不是個久留之地。多給這對皇帝父子嚇幾次,恐怕自己都要少活好多年……
這時門外的七喜卻報福慧公主求見。屋子裡的三人俱是一愣,老康和雍親王都臉帶疑問地看向錫若,卻見他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福琳在三道疑惑的目光裡走進來,卻仍舊顯得從從容容,給老康請過安之後,又給雍親王見了禮。雍親王不言聲地看著她,目光卻變得越發地幽暗了起來。
老康咳嗽了一聲,朝福琳問道:“你怎麼突然進宮來見朕了?”
福琳抿嘴一笑道:“瞧皇阿瑪說的。兒臣好久都沒見到您啦,進宮來給您磕個頭又有什麼奇怪的?還是皇阿瑪真當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一進了他們納蘭家的門,就不要我這個女兒啦?”
老康被福琳也說得笑了起來。他雖然連養女在內一共有二十一個女兒,可是大部分不是夭折,就是遠嫁,成年的女兒里長壽的也不多,而福琳是少數成婚以後他還能見著的女兒,小時候又總在他膝下承歡,因此平常待她也甚好,輕易並不會給她難堪。他見福琳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進來請安,心知必定和還站在這裡的錫若脫不了干係。可老康終究是個慈父,儘管知道福琳打的什麼主意,卻也拉不下臉來趕她出去,反倒莫名其妙地有了幾分心虛。
福琳笑嘻嘻地站在老康身後給他捶背揉肩,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對面的錫若一回,低下頭說道:“還好還好。我還以為皇阿瑪和四哥要打他一頓板子呢。不過打了也好,還替兒臣出了口氣。”
老康一臉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朕剛才想打他的板子?又怎麼是為你出氣?”
福琳聽得心裡緊了緊,卻故作輕鬆地說道:“他今天早上從戶部回來,理都不理兒臣,爬到床上倒頭就睡。下午兒臣想著叫他起來吃口飯時,他卻火急火燎地從床上蹦了起來,連連說兒臣誤了他的事。皇阿瑪,您說兒臣委屈不委屈?”說著說著嘴巴就扁了,眼睛裡也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錫若心裡忍不住大讚他老婆的演技這些年非但沒有退步,反倒愈發見長了,簡直直追奧斯卡影后,然後果然看見老康露出一臉不忍的表情拍了拍福琳的手,轉頭又朝自己說道:“你自己睡沉了,怎麼能怨公主呢?她也是心疼你才不忍心叫起你來的。唉,罷了罷了。”
老康說著又把頭轉向了雍親王,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往後辦差也注意著點時辰。連著幾宿不睡覺,偶爾可以為之,長此以往卻必傷身體,也傷了夫妻間的感情。他們小夫妻兩個,至今都還沒有一男半女,納蘭家到了他這一輩,子息本來就艱難,朕也不忍心傷了他的孝道。”你……差不多的時候就放他回家去吧。
錫若聽得心裡大呼老康聖明,卻礙於雍親王森冷的臉色不敢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