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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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熟讀四書五經,連名家名文也是爛熟於心的。而一部《大明律》她更是看了又看,裡頭一些基本的律法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沒辦法,當時她孤身一人要在這世上生存,自然得處處小心,知道何處是禁忌才好。
關於科舉洩題者的懲罰,詳細的內容她也記得不太清晰,但大致上的處罰是知道的——身為朝廷命官,若主動參與洩題,斬立決
這可不是陸寒當年捲入買字眼舞弊案那麼簡單。當時的陸寒不過是一個有買題嫌疑的舉子,若是買題罪名坐實了,最大的懲罰也只是革去功名,永不允許參考而已,起碼性命是無憂的。
可如今人家告發他身為學政而向考生們洩題,這罪名足以讓陸寒人頭落地。
芳菲想起前世看過一個古代考官洩題案的判決,不由得渾身發抖。
那是個姓俞的學政,負責當地鄉試的監考。他家僕人得了外頭舉子的賄賂,與他的妾室串通,由他的妾室把偷來的試題偷偷貼在這俞學政的官服裡。
等俞學政進了考場,他家僕人把試題又暗地裡卸下來傳遞給賄賂者,據說這家人受賄上萬兩白銀。
事發後,皇帝震怒。雖然俞學政當時並不知情,但由於保管試題不力,依然被判了腰斬之刑
更殘酷的,是這位“鐵血天子”竟讓俞學政的親家來監斬。俞學政被斬成兩半後,上身還沾著血在地上連寫了七個“慘”字,成為歷史上關於科舉洩題最慘烈的一個犧牲者……
“這還是範大人在省城的關係人……提前先發來的訊息。”陸寒稍微鎮定了一點,苦笑著說:“明天省城的官差應該就會來找我問話了。”
“憑什麼?”
芳菲的怒氣直衝腦際,她壓低了聲音怒道:“他們有什麼證據?竟然胡亂誣告?”
陸寒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範大人說,讓我最好有所準備。那些人敢到布政司去告狀,必有所持……”
芳菲急道:“試題怎麼會洩露?從主考副主考入貢院之後,便被禁足在裡面,直至考試結束、定出名次、張榜公佈後才能出來。這期間既不能會見親友,又不能與外界有聯絡……怎麼就會洩題?”
陸寒無力地雙手扶頭,嘆氣說:“這次鹿城考得太好,反而……”
芳菲明白陸寒心中有多麼的痛苦。
他兢兢業業,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傾注在府學裡。因為過於年輕,因為少年得志,他已經遭受了無數人的冷嘲熱諷,不知見到了多少白眼。
別人看著他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似乎春風得意萬事順遂。芳菲卻知道他這個學政做得有多難……
如今稍微出了一點兒成績,就遭到這樣的打擊,極有可能連性命都要賠進去
“相公,你也別急……範大人能及時給你報信,證明他還是相信你的。還有,同安學派那邊……”
聽到“同安學派”四個字,陸寒的笑容更苦澀了。
“這次的事情,我估計還和西南學派與同安學派的爭鬥有關……西南學派的人,是不會樂見同安門人到西南這個地方講學紮根的。我不是不知道,和同安學派合作是犯了本地忌諱,但我那時我總以為事情不至於如此糟糕……我果然太天真了。”
陸寒突然轉過身來,緊緊握著芳菲的手說:“這事說不好……要是我真有個萬一,柳兒和家裡……就託付給你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
芳菲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們一家人總能過得好好的。不過是誣告而已,又不是告你一個人雖說你是個沒根基的,但提學大人呢?他能任由人這樣潑汙水?”
陸寒勉強笑了笑,說:“或許是我杞人憂天了。不說了,我去洗洗身上的晦氣,我們早些安歇吧。”
芳菲也只得跟著笑笑,裝作並不在意的樣子,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可是在這鹿城,她與陸寒一樣是毫無根基的浮萍。不像在故鄉陽城,更不像在京城,有真正的知心人可以商量、打探……別看她辦宴會的時候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那是因為她身上這從五品的誥命。
一旦陸寒出事,即使關係密切入範夫人姜氏,心地高潔如樓夫人湛氏,也幫不上她什麼忙。
如果問題可以用錢來解決,她願意為此傾家蕩產。可是陸寒雖然沒有多說,她也聽得出這案子不簡單。
能牽扯到一省提學,還有陸寒這個學政,以及鹿城所有的考生……還有,藉機敲打想撈過界的同安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