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褸的小東西,我想世上沒有人再比我更可憐了,不過我可沒照過鏡子。因為我到過許多人家,都沒有發現那玩藝兒。就那時我就得到了小慣犯這個名稱。來到牢房探監的客人一走進來,獄吏便對他們指著我說:‘這是個厲害的小慣犯,可以說他就是在牢房中生活的,不要小看他是個孩子。’然後他們打量著我,我也打量著他們。他們打量著我的腦袋,其實他們最好應打量一下我的肚子;有的給我幾本我根本看不懂的《回頭是岸》一類的宗教小冊子,有的對我講些從善改惡的勸教,我根本也聽不懂。他們總是再三地說我遇上了魔鬼。什麼魔鬼,和我有個屁關係?我要緊的是填肚子,難道我要餓死嗎?對不起,我又粗野不文明起來了,親愛的孩子和皮普的朋友,你們不必擔心我會講粗野不文明的話,我知道該怎麼辦的。
“我到處流浪,到處行乞,到處偷東西,有時遇上機會也會勞動一下。你們不要以為這種機會很多,你們不妨問問自己,你們是不是會把活兒給我幹?有時到人家莊園裡私下偷獵,有時當一個幫工,有時幫人家趕車、翻乾草,有時也做點小販什麼的,總之,幹得多拿得少,大部分活兒不僅得不到報酬,而且多招惹麻煩,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長大的。在一家旅行客店中有一個開小差的兵,全身裹著破布,一直裹到下巴,他教我讀書。後來又遇上個周遊四方的大漢,專門為人家籤一個名收一個便士,他教了我一陣子寫字。這個階段比起以前來,我被鎖進牢房的次數少了,但不管怎樣,那柄開關牢房的鑰匙被磨得越來越細,和我的‘多進宮’有不少的關係。
二十多年以前,我在艾普瑟姆賽馬場上認識了一個人,要是我有機會再碰到他,一定用這根火鉗像大蝦子的鉗子一樣把他的頭鉗碎。這個人就是康佩生。親愛的孩子,這個人就是你看到和我在溝渠中扭打的那個人,就是昨晚我走了之後你和你朋友談到的那個人。
“正是這個康佩生,他在公立寄宿學校讀過書,受過教育,原是要培養成紳士的。他十分善於言談,總是以上流社會中的人士自居,模樣生得也還不錯。那是一次大賽馬的前夜,我在荒原上的一家我常去的小棚酒家中看到了他。我進這家酒店時,他正和幾個其他的人坐在店中。店老闆認識我,是個善於投機冒險的人,便招呼了他一聲,大聲說道:‘我看這個人倒挺適合你的。’他說的這個人就是指我。
“康佩生非常專注地看著我,我也盯住他望。他有一隻帶鏈子的掛錶掛在身上,手上戴著戒指,衣服上別了胸針,衣服的質地是挺講究的。
“‘從體外表的氣色看你不太走運吧。’康佩生對我說。
“‘噢,先生,是這樣,我從來就沒有走過運。’(那時我剛從金斯頓監獄放出來不久,是犯了流浪罪被關進去的。即使不是流浪罪也會因別的罪被關進去;不過那一次確是流浪罪而不是別的。)
“‘時來就會運轉,’康佩生說道,‘也許你的運氣正在好轉呢。’
“我說:‘我希望時來運轉,就等待機會吧。’
“‘你能幹什麼呢?’康佩生問道。
“我答道:‘你要有什麼養活我的東西,我是能吃能喝的。’
“康佩生笑著,又非常專注地盯住我望,然後給了我五個先令,叫我明天晚上再來,在同一個地方。
“第二天晚上我到老地方去見康佩生,康佩生讓我成為他的人,並且和他合作。康佩生要我和他合夥究竟是幹什麼呢?原來他乾的是招搖撞騙、偽造字據、偷竊銀錢並迅速甩出,等等,所有在康佩生腦子裡能想得出來的各種陷阱、圈套,他都裝得若無其事和他無關,而得到的好處卻從不放過,出了問題讓別人受過,這些都是他乾的買賣。他的心完全可以和鋼銼比堅硬,他這個人和死屍一樣冷酷,他的頭腦就像剛才所提到的魔鬼一樣。
“康佩生還有一個同夥,別人都叫他亞瑟,其實這並不是他的教名,而是他的諢名。他正患有嚴重的肺病,看上去形似幽靈。他和康佩生兩個人狼狽為奸,合夥在許多年前欺騙了一位富家小姐,因此發了大財。可是康佩生又會賭錢,又要賽馬,像他這樣大手大腳,皇室國庫也不夠他花,所以騙來的錢都被他花光了。而亞瑟卻正病入膏盲,越來越窮,還恐懼纏身。康佩生的妻子(康佩生經常對她拳打腳踢)卻儘量地給予他同情,而康佩生對於任何事物和任何人都毫無憐憫之心。
“我本可以從亞瑟身上吸取教訓,但是我沒有;我無須假裝我有什麼特殊,我有什麼地方可以逞能呢?親愛的孩子和朋友,所以我和康佩生鬼混在一起,成為他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