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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再見,無法向他們表明我的心意,請求他們諒解我可憐的錯誤,併為此感到深深的歉意。而對於這個傢伙,即使我是走在黃泉路上,只要我能夠殺他,我下手是不會留情的。
他正在喝著酒,雙眼紅紅的,露出血絲。他脖子上吊了一隻錫制的酒瓶,這是他的老習慣,他總是把吃的肉啊喝的酒啊吊在脖子上。他把酒瓶移到嘴邊,狠命地從瓶裡喝了一口;我問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看到他臉上泛起一陣紅色。
“你這條狼!”他又一次叉起雙臂,說道,“老奧立克再來告訴你一件事吧,是你自己害死了你那個兇悍的姐姐。”
他那慢慢吞吞結結巴巴的話還沒有講完,一幕幕情景就在我大腦中一閃而過了:他是如何攻擊我的姐姐,我姐姐如何身遭不測,以及如何死亡等等。
“你這個無賴,她是你害死的。”我說道。
“我告訴你這是你乾的,我告訴你這都是由你造成的。”他一把抓住了槍,對著我們兩人之間的空中猛地用槍托一擊,說道,“我那天從背後悄悄地走向她,就像今夜悄悄地從背後走向你一樣。我猛擊了她一下!我以為她死了才離開她。要是那裡附近有一個石灰坑,像離著你這麼近,她也不會再活過來的,不過殺死她不能怪我老奧立克,這完全怪你。你看你走運,而我倒黴,受欺侮,被人打。你看老奧立克是受欺侮被人打的人麼?現在冤有頭,債有主,你來償命。你既然敢做,你就該來償命。”
他又一次捧起瓶子喝酒,兇相也就更加暴露無遺了。我看他把酒瓶倒豎著喝,知道瓶裡的酒已經不多。我非常有數,他喝酒不過是為了壯壯自己的膽量,好倚仗膽子來結果我的性命。我知道,瓶中的每一滴酒都是我的一滴生命。我知道,我就會變成一股白煙,和剛才襲擊我的白煙一樣,似幽靈般地與它合二為一,然後他就會像謀殺我的姐姐之後一樣,匆匆地走到鎮上,讓大家都看到他慢吞吞地在四處(足留)來(足留)去,在酒店裡喝酒。我的思緒又起伏萬千,跟著他彷彿走到鎮裡,一片街景出現在眼前,遍處燈火、人群;而這裡是荒涼的沼澤地和升起的白煙,而我自己也融進了茫茫的煙氣。
儘管他說了不過那麼十來個字,卻喚醒了我多少年的往事,一幕幕都歷歷在目;他說的根本不是單個兒的詞,而是一幅幅圖畫。我的大腦激動起來,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一想到某個地方,立刻便身臨其境;一想到某人,他立刻便出現在眼前。一切都那麼栩栩如生,毫不誇大;同時我一刻不停地在緊盯著他,誰會不緊緊盯住那隻蹲在自己面前隨時準備撲向自己的老虎呢?隨便他哪一隻手指的輕輕一動,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第二次喝了酒後,忽地從他所坐的長凳上站了起來,把桌子推開一些。接著,他端起了蠟燭,用他那隻染有血腥氣味的手遮住光,好讓燭光照亮我。他站在我的面前,望著我,欣賞著我。
“你這條狼,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讓你聽聽。那天晚上你在樓梯上被人絆倒,絆倒你的那個人正是我老奧立克。”
我立刻彷彿又看見那懸吊著熄滅了的燈火的樓梯,看見那守在人燈籠的光投在牆上的笨重樓梯欄杆的陰影;我彷彿又看見了那些我今後再也見不到的房間,看,這扇門半開著,那扇門緊閉著,房中的全部傢俱都呈現在眼前。
“老奧立克為什麼要到你那裡去?我再讓你知道些新東西,你這頭狼。你和她把我從鄉下趕出來,逼得我無路可走,連一碗閒飯也吃不到,我便交上了新朋友,認了新主人。我要寫信的時候,他們就會幫助我寫,你不見怪嗎?你這條狼,他們會幫我寫信!他們能寫五十種字型,他們可不像你這個鬼鬼祟祟的東西,你只能寫一種字型。自從那一次你回鄉來參加你姐姐的葬禮,我就作了決定,一心一意要結果你的性命。當時我找不到辦法來結果你,便打探你的行蹤,我這個老奧立克在心中總是盤算著,‘無論如何我要把你除掉!’你看發生了什麼,我居然在找你時碰上了你的伯父普魯威斯,有這回事嗎?”
這一來,我眼前又出現了磨坊河濱、凹灣以及老青銅製索走道,一切都形象鮮明地歷歷在目!坐在屋子裡的普魯威斯,已經用過了的訊號,那位慈母般的好女人,可愛的克拉娜,成天躺在床上的比爾·巴萊老頭,一切一切都在眼前飄浮而去,彷彿藉助了我生命的急流飛速奔騰,直入大海。
“你居然也有個伯父!我在葛奇裡鐵匠鋪子時就認識你,那時你不過是這麼大的小狼崽子,我本來可以用大拇指和食指抓住你一掐就致你於死地。那時每逢星期天我看到你無所事事地在新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