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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還不得不在走過有柵門的地方把柵門再關上,在遇到躺在防護堤上的牛兒時,還得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它從地上爬起來,衝進草叢和蘆葦中,然後再走,可過了一會兒,留在我面前的似乎就只是一片沼澤地了。
我又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到石灰窯的附近。石灰還在燃燒著,發出一股滯重而令人窒息的氣味。火還在那裡燒著,石灰工人卻一個也看不見。附近有一個小採石坑,就在我前面,看來今天這裡有人幹過活,因為我看到坑的四周堆放著各種工具和手推車。
這條凹凸不平的路要透過採石坑,我爬過了坑才又回到沼澤地面上,看到那間古老破舊的水閘小屋裡正點著燈,我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抬手敲門。我在等待開門時,打量了一下四周,注意到這座水間已經廢棄,而且破損不堪。這所房屋從其木結構和磚瓦頂的情況來看,也是遮不住幾天的風雨了,甚至現在就已經不能遮風雨了。外面的泥濘地上積了一層白灰,窯裡飄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白煙,就像幽靈一般地向我襲來。我沒有聽到有人應答,便又一次敲門。仍然沒有人應答,我便伸手去撥門閂。
我用手一撥門閂,門就開了。我向裡面望去,看到在一張桌上燃著一支蠟燭,桌旁有一張長凳,還有一張帆布床,床上鋪著席子。抬頭看,上面還有一間小閣樓,於是我喊道:“裡面有人嗎?”可是沒有聽到有人回答。然後,我看了一下表,現在的時間已過了九點。我又喊道:“裡面有人嗎?”仍然沒有聽到有人回答,我便走出門來,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這時外面開始下起雨來。我看看外面還是和剛才一樣,於是又轉身進屋,站在門道中躲雨,眼睛注視著門外的黑夜。我想,一會兒之前一定有人來過這裡,而且很快此人就要回來,否則,這裡的蠟燭怎麼會是點著的呢。於是我想,我得去看一看燭芯是否很長了。我轉過身子去拿蠟燭,剛把蠟燭取到手上,突然有什麼東西猛地把我一撞,蠟燭光也就熄了,等我意識到什麼時,事情已經發生,從我的背後套來一個活結,結結實實地把我套住了。
有一個人壓低了自己的嗓音罵道:“好傢伙,這回可捉住你了!”
“這是幹什麼?”我高叫著,掙扎著,“你是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兩隻手臂不僅被緊緊地按在腰部,而且那條重傷的手臂被緊接著,使我痛苦到了極點。有時是一隻強有力的手,有時是一個強有力的胸部,總會頂住我的嘴巴,想堵住我的叫喊,甚至還有一股撥出的熱氣總是衝著我。在黑暗中我無效地掙扎著,最後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牆上。那個壓低了嗓音的人又罵了一句:“好了,你再叫,我就結果你的性命!”
燒傷的那隻胳膊疼得使我頭暈噁心,這場驚嚇又使我迷惑不解,同時心中也意識到這恐嚇不是開玩笑,很可能是真的,我便不再叫喊,並儘量使綁著的手臂鬆動一下,哪怕鬆動一點兒也好。但是手臂被綁得太緊,毫無動彈的可能。我這隻重傷的胳膊本來已經被燒傷,現在卻又像被放在滾水中煮一樣。
屋裡的夜色突然消失了,出現一片全然的黑暗。經驗告訴我,這個人已經把窗戶關了起來。摸索了一會兒之後,他找到了火石火刀,便開始敲打出火星。打出來的火星落在火絨上面,他拿著一根火柴對著火星直吹氣。我盡力地注意著這一切,卻只能看到他的雙唇和那根火柴的藍色火柴頭,隨著火光一隱一現。火絨受潮了,這並不奇怪,火花一個接一個地熄滅了。
這個人一點也不慌忙,一次又一次地打著他的火石人刀。火星散落在他的四周,漸漸多了起來,亮了起來,因此我可以看到他的手,看到他面部的特徵,並且辨別出他正坐著,正俯身在桌子上,其他便看不見了。不久,我又看到他的青紫嘴唇,繼續吹著火絨,接著倏地亮起了一道火光,我才看出他是奧立克。
我來尋找的人究竟是誰,我弄不清楚,但我決不是來找他的。我一看到是他,就意識到自己確實處境危險。我緊緊地盯住他。
他十分小心謹慎地用點著了的火柴點亮了蠟燭,然後把火柴丟在地上用腳踩熄,然後他把蠟燭放在桌子上,這樣他便能看清我了。他坐在那裡,兩隻手臂交叉地擱在桌子上,仔細地瞧著我。我這時也弄清我是被綁在一條直梯上的,離牆只有幾英寸遠。這梯子是固定地豎在那裡的,直通上面的閣樓。
“你看,”我們相互對望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回我可捉住你了。”
“快替我鬆綁。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