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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喬說道:“皮普成了一個有錢的紳士了,願上帝保信他!”
畢蒂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看著我。喬抱著兩個膝蓋也望著我。我也望著他們兩個人。隔了片刻,他們兩人便衷心地向我道賀。我感到在他們兩人的祝賀中有那麼一點傷心,這使我有些不愉快。
我利用這個時機讓畢蒂知道,也是透過畢蒂讓喬知道,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也就該嚴格遵守義務,不能打探訊息,揣測我的恩人是誰,也不能議論他的長短。我告訴他們,要耐心等待,一旦時機成熟,真情便自然會顯露出來,因而目前什麼都得守口如瓶、秘而不宜。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有一位不知姓名的神秘恩主將可能給我一筆遺產。畢蒂一面重新拿起活兒做起來,一面對著火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並且表示她會特別提防的。喬依然抓著雙膝不放,說:“噯,噯,皮普,我也會特別提防的。”接著他們又祝賀我,又一再表明他們可真沒有想到,我居然真的成為上流社會的人了,不過這話我一點都不喜歡聽。
畢蒂花了很大功夫,作了許多努力,才讓我姐姐瞭解了一些關於我的情況。不過,根據我的看法,畢蒂完全是白費力氣。我姐姐笑著,不斷地點著頭。畢蒂說一聲“皮普”,她就回應一聲“皮普”,畢蒂又說一聲“財產”,她又回應一聲“財產”。我總在懷疑,這就像竟選時的叫喊一樣,大家這樣講,我也這樣講,並無多大意義。說實話,我根本無法用文字描繪出她那內在的、令人無法瞭解的心態圖。
如果不是我個人的親身體驗,我是絕不會相信的,然而事實如此,喬和畢蒂又有說有笑輕鬆自如了,只留得我心中鬱鬱寡歡。自然,對我的幸運我不會感到不滿,如果說有什麼不滿只是不滿自己而已,儘管我也不瞭解對自己不滿的真正原因。
不管怎樣,我坐在那裡,把胳膊肘擱在膝蓋頭上,用手撐著面孔,凝望著爐火,而他們正談論著我的離家,談論著我走了他們該怎麼辦,還有其他的什麼等等。只要他們有一個人看著我(因為他們時常瞅著我,特別是畢蒂),雖然神情顯得那麼愉快,我還是感到受到了侮辱,好像他們不信任我似的。其實老天都知道,他們無論在言語上或是在動作上都沒有表現出這個意思。
每遇這種時候,我便會站起來走到門外四處閒望。因為廚房的門一開啟便可以看到遠處的夜景,在夏天的夜晚為了給室內通風,門總是開著的。那天,我抬頭仰視著天空的繁星,感到這些星星都是些可憐的星星,下賤的星星,因為這些星星所照射的不過是我曾生活其間的鄉村野景。
我們坐下來吃著麵包乳酪飲著啤酒當晚餐時,我說道:“從今天星期六晚上算起,再有五天就是動身的前一天了,五天一轉眼就會過去的。”
“日子過得很快,皮普,”喬邊飲酒邊說話,聲音聽起來甕甕的,“五天一轉眼就會過去的。”
“過起來真快得不得了。”畢蒂說道。
“喬,我在想,星期日我要到鎮上去訂做新衣服。我準備告訴裁縫做好後放在那裡等我自己去穿,要麼就讓他們送到彭波契克先生家裡。我想要是回來穿,這裡的人們都會瞪著大眼瞅著我,那可真讓人討厭。”
“皮普,胡卜先生和夫人說不定想看一下你這位新紳士的派頭呢。”喬說著,把麵包連同乳酪一起放在他的左手掌中用心地切著,同時看了一眼我那還未嘗過的晚餐,彷彿回憶起當年我們總是比賽誰吃得快的情形。“還有沃甫賽也想瞧瞧你,三個快樂的船伕酒店會把這當作大喜事呢。”
“喬,我就是不希望他們這樣做。他們會小題大作,什麼粗俗的下賤事都幹得出,那我可不能忍受。”
“唔,皮普,這倒是真的!”喬說道,“要是你忍受不了——”
畢蒂這時正坐在我姐姐旁邊端著盤子喂她吃飯。她問我道:“你想不想穿起來給葛奇裡先生、給你姐姐、還有給我看看呢?你會穿起來給我們欣賞一下,對嗎?”
“畢蒂,”我有些不滿地答道,“你腦子動得真快,我可沒法和你相比。”
(“她腦子動得總是那麼快。”喬說道。)
“畢蒂,你要是多等一會,就會聽到我說,我打算在某一天的晚上把衣服包好帶到這裡來,很可能就在我動身的前一晚。”
畢蒂沒有再說什麼。我寬宏大量地原宥了她,然後不一會兒便和喬及畢蒂交換了親切的晚安,上樓睡覺去了。走進自己的小房間,我先坐下來打量了四周好一會兒,心想這是一個多麼卑微的小房間,而不久我就將與它告別,我的身份已經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