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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大,但她沒有權利運用打罵方式一手把我帶大。她對我的虐待有打罵、羞辱、不許吃飯、不許睡覺以及其他各種懲罰手段,也正是在這些懲罰中我形成了要鬥爭的心理。由於我生活於孤獨之中,沒有依靠,所以只有在自己心中自言自語。大體上,我性格上的膽怯和多愁善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養成的。
我用腳踢著造酒作坊的牆,狠命地拉扯我的頭髮,以此來排解鬱積在心頭。受了傷害的情感。然後,我用袖口抹去滿面的淚水,這才又從門背後走了出來。麵包和肉倒也香甜可口,啤酒似一股暖流衝入身體,使我興奮起來,立時精神百倍,乘興觀望起四周來。
我十分肯定,這裡已成為一片荒涼之地,直到釀酒大院裡的鴿舍都毫無生氣。支撐鴿舍的竿子被大風吹得東歪西斜,如果鴿舍中還住著幾隻鴿子的話,它們一定以為自己正在海上顛簸漂盪。不過這裡沒有鴿子,鴿舍中空空如也。馬房中沒有馬,豬圈中沒有豬,倉庫中沒有麥芽,連大鋼罐及大酒桶中也不再散發出麥子和啤酒的香氣。造酒作坊裡的全部酒氣都已經隨著已消失的煙霧蒸發光了。在作坊的側院裡,放著一批空酒桶,發出一陣陣酒酸氣,成為當年黃金時代所留下來的一點兒回味。不過,這味實在太酸,和當年啤酒的香氣大不一樣,算不上是殘自的樣品。由此,我聯想到那些隱士,大部分也和隱士這個名稱搭不上鉤。
在造酒作坊最遠的盡頭,有一道舊圍牆,過去是一座荒廢了的園子。這道牆並不高,我只要努力站直身體,伸長頸子就可以看到園中的東西。我看到這座荒廢了的園子原來是這所宅子的花園,裡面雜草叢生,四處蔓延,但是在原來黃綠相間的小路上不知被誰踏出了一條足跡,好像有人不時在上面走過,好像埃斯苔娜此時正離我而去。可是,埃斯苔娜似乎無處不在。那些放在地上的酒桶吸引了我。我跳上酒桶,在一隻只酒桶上走著。這時,我看到埃斯苔娜也在院子另一頭的酒桶上走著。她背對著我,一頭的棕色秀髮從頭上披下來。她用雙手捧住髮梢,目不旁顧,一直往前,然後便在我眼前消失了。然後我走進釀酒作坊,也就是當年釀製啤酒的地方。這裡地勢較高,地面鋪著石板,裡面還存放著從前的各種釀酒器皿。我一走進這裡,那陰森的氣氛就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站在門旁邊,四下裡打量,看到埃斯苔娜正在幾隻早已熄滅了的火爐間走過,接著爬上了一座輕便鐵梯,又從一道頭頂上的長廊走了出去,好像她正要從那兒走到天上去。
就是在這塊地方,就是在這個時刻,也許是由於我的幻覺,發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我認為這是一件奇特的事,而且長久以後我仍認為這是一件奇特的事。當時,亮如白霜的日光使我有一點兒目眩。我抬頭望見一根很大的木樑,位於靠近我右邊的建築角落裡。我發現那裡吊著一個人,繩子套在頸子上。這個人全身穿著泛黃的白色衣服,只有一隻腳上穿了鞋子。她吊得高高的,我可以看到她衣服上已褪色的花飾,像土黃色的紙一樣。再看,那張面孔,正是郝維仙小姐的臉。那整副面孔動了一下,彷彿想要叫我。看到這個人形,我恐懼萬分。一想到剛才這兒還沒有它,我就更加害怕。於是我開始是沒命地逃離這個人形,然後卻又回過頭來向著它奔去,待到發現那兒根本沒有什麼人時,我的恐懼更是強烈得難以形容。
應當感謝晴朗天空中閃爍耀眼的陽光,以及院門鐵柵欄外的過路人,再加上吃完了剩下來的麵包、肉和啤酒,這才使我清醒了一些,恢復了一點正常。要不是埃斯苔娜拿了一串鑰匙走來開門放我出去,所有這些也並不能使我很快地完全從驚恐中復原。她本來就掌握了幾個把柄輕視我,我想,要是她現在發現我給嚇得如此樣子又會怎麼說呢?我千萬不能讓她再抓住這個把柄。
埃斯苔娜走過我身邊時,用得勝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彷彿我的雙手如此粗糙以及我的皮靴如此笨重都使她歡天喜地。這時,她開了門,站在門口用手抓住門。我一眼也沒看她就走了出去,而她卻用手嘲弄地碰了我一下。
“為什麼你不哭呢?”
“因為我不想哭。”
“我看你是想哭的,”她說道,“你剛才哭得都快把眼睛哭瞎了,現在看上去又快要哭出來了。”
她做慢地笑著,然後把我推出門去,立刻把門鎖上。我直接回到彭波契克先生家中,如釋重負地發現他不在家。我請店中的夥計轉告彭波契克先生,告訴他郝維仙小姐要我下一次到她家的日期。然後,我就步行四英里,徑自回我們的鐵匠鋪了。我一路走一路思考著在那裡看到的一切,深刻地反思著,原來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