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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陽動了動痠痛的身體,他的身上正蓋著那種醫院裡典型的白色被子,在腳部的位置上印著鮮紅的“水城縣醫院”五個大字。他的手上正輸著液,玻璃瓶的葡萄糖鹽水現在還剩下大半。
“陽陽,你醒了,覺得怎麼樣?身上痛不痛?頭暈不暈?肚子餓不餓啊?”周文陽的姑姑周淑華手裡拿著一個鋁製飯盒和一個鮮紅色的保溫桶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周文陽睜著眼睛,立刻急著跑到床邊放下手裡的東西。
周文陽搖搖頭,啞著嗓子問道:“姑姑,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哪啊?”
周淑華一聽,眼圈便紅了,她摸了摸周文陽因為輸液而變得冰冷的手,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裝了熱水的小玻璃輸液瓶,用自己的一隻袖套裹好後塞到了周文陽的手裡。
“你被李文斌和他的幾個朋友給打了,腦袋被打破了,暈了過去,你建強哥把你送來的縣醫院。陽陽你別擔心,只是破了一個小口,連針也不用縫,醫生說很快就會好的,只是流了太多的血。”
周文陽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著小時候和繼兄李文斌打架的經歷,記起來似乎是在初中畢業前最後一個學期的寒假,李文斌因為去年高考失利被他爸李國民要求跟著一起去城裡建築工地幹活,心裡不痛快就找了機會帶著幾個狐朋狗友攔著他打了一架,那次他被打破了頭,流了一身的血,差點死了,後來在醫院躺了好幾天。
那時候周文陽回了李家之後表面上沒有和李文斌計較,實際上心裡一直記恨著,等到周文陽中考結束了,他對了答案之後知道自己一定考得上縣一中,一時有些得意就和李文斌吵了一架,大膽的把人推到了河裡去。李文斌是個旱鴨子,差點沒給淹死,被救上來後周文陽被他繼父李國民用皮帶狠抽了一頓,然後關在了雜物房裡好些天。
等周文陽被放出來的時候縣一中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已經被他繼父姐姐李紅梅的兒子拿去了,那個男孩子叫做周天陽,名字就和周文陽相差一個字,對方的父親在縣裡的一家紡織工廠做經理,認識一些關係,給鎮上的小學塞了一點錢,開了一張周文陽就是周天陽的證明書,那個中考因為發燒沒考上的周天陽就順理成章的頂替了周文陽去上了縣一中,再後來考上了滬市的二本大學,畢業後做了一個外科醫生,娶了個在政府工作的老婆,直到周文陽死之前聽到的訊息裡他都過著好日子。
這些事是周文陽二十八歲那年最後一次回李家看望那個並不喜歡他的母親的時候,從喝醉了酒的李國民那裡聽來的,當年周文陽是不知道自己被人頂替了上學的這件事情的,連同周文陽外公家以及整個村子裡的人也全都不知道。
周文陽的學校雖然不好,但是年年考上縣一中的人也不在少數,而縣一中雖然是重點卻比不上市一中來的好,考上縣一中也不過是在密密麻麻的紅榜角落裡擠上一個名字罷了,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李家的事情一般人也是不願意管的,李國民仗著自己姐夫有些能耐,自己又是個潑皮無賴的性格,沒少給招惹他的人潑髒水。而李國民厭惡周文陽,並不想花錢給周文陽念中學,收到周文陽的縣一中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愣是一句話都也沒往外說。
那個時候周文陽在開學前幾天都沒有收到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以為自己連鎮上的高中都沒有考上,幾乎是心灰意冷,李家容不下他,外公家也養不起他這個閒人,受不了村裡有些人嘲笑他平日裡被稱作好學生最後卻連個鎮中學都沒考到,便跟著周家的一個堂哥到滬市去打工去了,後來遇到了吳孟青,等著成年以後就和吳孟青一起做了北漂,中途遇到了宋萊,最後就是被殺死了。
周文陽想著這些事,心裡一陣難受,暗自決定自己既然已經重生,就絕對要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哪怕最後依舊平平凡凡的也好過上輩子窩窩囊囊的一生。周文陽心裡這麼想著,抬眼看著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周淑華說:“姑姑,我沒事了,只是還有些頭暈,睡一覺就好了。飯盒裡是吃的麼,我餓了。”
“是吃的,是去你建強哥工作的木材廠食堂打來的,你建強哥和那裡的打飯師傅認識,給了咱們好多的菜,還有偷偷的塞了一個大雞腿。陽陽,來,坐起來趁熱吃。”周淑華見自己的小侄子看起來還好,便抹了下眼睛,開啟了飯盒和保溫桶的蓋子。
食物的香味飄散了出來,周文陽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他在李家雖然不被罰的時候不會捱餓,卻也沒有真正敞開了吃飽過,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晨出門就喝了一